第11章夜更深谜更深

“什、什、什,你说什么?”

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通,却又毫不犹豫地自我否定。辰之助盯着言耶,显出完全不能理解的样子。

“如果是先前所说的方法,就足以让巫女大人从拜殿脱身,不是吗?”

“看似如此,其实只是纸上谈兵。”

“不可能实行?”

和咋咋呼呼的辰之助相映成趣的是,钦藏表现得兴致勃勃。

“像这样用线吊起闩的两端,向门板上的金属底座放下去——”

言耶一边说明,一边再次请正声协助,在杂物间门前实际表演起来,“如果是这个门,闩棒确实可以毫无阻力地嵌进去。但这是因为经年累月地持续使用,闩棒变细了。也就是说,这根木材的四角都磨圆了,所以只需用线吊着放下去,就能轻易嵌好。”

“对啊!在门板上开了洞之后,刀城先生不是怎么也拔不出门闩吗?就是因为闩棒牢牢地插在金属底座里呀。”

“嗯,这也因为当时是单手,但我想就算是两只手,不用上相当的力气也是拔不出来的。”

“集会所还是建成时的模样吧,不过,看看拜殿的损坏情形,就知道一直还在进行反复维修——”

“闩棒上的角还在,如果不从上方用力向下压,就无法嵌进金属底座。光用线吊着放下去,使之成为我拔闩时的状态,首先就不可能。如果人不在拜殿内侧使劲,想把那闩棒嵌进去,可以说难如登天。”

众人都浮现出愕然之色,可辰之助马上就用激动的语气嚷道:

“你、你、你知道,还、还要特意,让、让我们听这种毫无用处的说明!”

“原来如此,有趣。”

不过,只有钦藏微笑着,又一次表现出欲对言耶评头论足的态度。

“有趣?你也是,脑、脑子没问题吧?”

“要迅速说服一个整天叫着鸟女呀、大鸟神呀之类的深度迷信者,给出具体的脱身方法是最优选择,哪怕只是纸上谈兵。他就是这么判断的。我也认为这种想法极为正确。”

令人吃惊的是,钦藏吐露了拥护言耶的话。

“那么,关于后面的五项也能进行同样的说明吧?”

然而他立刻接上了挑衅的话语,看来他对言耶的态度没有任何改观。

“我是想和各位一起——探讨——”不过,言耶本人对他俩的言辞毫不介意,“在继续讨论之前,我先确认一下,还有哪位对甲项‘她凭一己之力出去了’有意见吗?”

“从内侧翻墙而出毕竟是不可能吗?”

迄今为止还没有发表过一次意见的瑞子开口说道。

“没有着手点也没有落脚处的状态下,她怎样才能登上高墙的顶呢?这首先就是个问题。至少拜殿内部没有留下那样的痕迹。”言耶答道。

瑞子当即再度发问:

“在绳索前端缚上钩状物,朝高墙顶上一扔,挂住某处之类的呢——”

“不不,就看到的拜殿顶部而言,我觉得这不可能。因为就算能钩住瓦片,在爬绳途中瓦片一定会从顶上剥落下来。”

行道以近乎遗憾的口吻否定了瑞子的设想。但瑞子继续问道:

“因为西侧的墙连着飞翔岩,我想那块大岩无法翻越,但东墙只是在抵达断崖边缘的地方向内折去而已,如果是那里的话——”

“沿着靠崖的那堵墙外侧?这是不可能的。”参观拜殿时作过确认的言耶,立刻大摇其头,“那里才叫完全没有手脚着力点呢。从这层意义上来看,可以说比那断崖更像绝壁。”

“攀到那顶上去呢?”

“比起和室来,那里没有突出的檐,也许攀爬时确实会相应地容易点。虽说有厚度,也不过就是堵墙嘛。可究竟要怎样才能爬到那上面去呢?”

“在墙尽头,不是有个可以叫做断面的地方吗?”

“嗯,有一定的宽度呢。”

“在那里竖起短梯,到了眼看就要登上顶部的时候,把梯子蹬下崖。如果是木制的小梯子,也许一掉到鬼之洗衣场就会变得七零八落,而且就算没有摔散架,在已入夜的状况下被人发现的风险应该也很小。如果还能再过上一晚,就会被波浪卷走吧,所以不会留下证据。”

“原来如此……这一手倒像是行得通。那么,从墙上下来的方法呢?”

言耶咄咄逼人地问。一直对答如流的瑞子有点语塞了:

“没,那……还没想……”

“那堵墙不管从哪里,都不可能下得来吧?”

正声丢出了冷冰冰的话,不知是否因为对方是瑞子的缘故。

“是吗?我呢,倒觉得这是最简便易行的方法——”

辰之助道。

“小辰,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如果有协助者,从墙外向里侧扔一条长绳不就好了吗?巫女大人把那绳绕过和室的柱子再扔回去,沿着绳攀上屋顶,就是这样。然后她荡着绳从墙与岩场的斜面下来,之后只要拉动绳端,就像这个爬格子的家伙刚才说的那样,绳索的回收也能办到吧。”

“这相当于乙项‘协助者在拜殿外给了她协助’啊。”

至少也称呼一声名字吧,“爬格子的家伙”心里一边想,—边作出了回应。

这时,钦藏从旁对辰之助耍起了贫嘴:“你倒也有点想法嘛,不过,这样一来,就必须准备一条很长而且牢固的绳索哦。”

“这种东西,事先知道的话,要多少就能准备多少。”

“那么,藏在哪里?别的不说,就说怎么往岛上带?而且,还要抱着绳索在墙下转来转去吗?”

“尽、尽挑刺!那你有什么好点子?”

钦藏和辰之助开始拌嘴的时候,正声冷静地插言道:

“从墙上下来虽然也是难题,但在这个问题之前,我认为有一个事实不可忽视——我和刀城先生一直在看着。”

“对啊,刀城先生和正声君在阶梯廊下端的门前,分别面向东和西坐着,所以如果有人接近墙下,他俩一定会察觉嘛。”

行道边说边看言耶的脸,而辰之助立刻开了口:

“那么暗,能看到什么?”

“不,暗归暗,正声君还是清楚地看到了走向西端断崖的赤黑的身影。虽然当时没认出是他,但至少有什么人朝哪个方向去,这种程度的判断还是做得到的。正声君,除了那个看似赤黑先生的人,你还见过别的而且还是朝高墙那边去的人吗?”

“没,只有他。那么刀城先生,东面也——”

“嗯,我什么都没看到。也就是说,阶梯廊下无论东面还是西面,都没有任何人走向拜殿高墙——”

言耶说到这里,突然止住话头,显出凝神深思的样子。

“怎么了?”

“哦——朱音小姐是怎样登上墙顶的呢?我想刚才北代小姐的构想姑且可以解释这个问题。至于后来下墙的方法嘛,其实也许没那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