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雷蒙德仔细筛查了每一家网站、每一家论坛、每一家促销公司的获奖名单,都没有游戏大师这个账号,甚至相近的都没有。

搜索谷歌、必应、雅虎,结果都一样:一个叮当响的大零蛋。显然,这家伙只在邮件中使用游戏大师的名号。

这可以理解,雷蒙德正是这么做的。

他顿有所悟,应从寻宝大赛入手。既然他清楚地知道雷蒙德的账号,那么按理说他也注册过。所以,他跑不出那份名单。

首先,他去查找死亡画师“离我远点”那封邮件,想看看游戏大师是否在收件人当中。但是没有游戏大师,也没有类似的账号。

那么,现在怎么办?

他点开万商卡寻宝大赛网站,径直打开排行榜。这份名单简直浩如烟海,他用了将近十一分钟才将整个名单捋了一遍。而这只是初步检查。然而,没有任何人引起他的注意。

这让他一时无从下手。没有关系,时间站在他这边。他只需要暂时将此事放在一旁,让自己忙碌起来,以免陷入崩溃与沮丧。

于是,他重新投入工作,感觉全世界的目光都在关注自己。

第一站他去了大赛论坛。世事难料,说不定哪个呆子已经解开了所有九道谜题,并且公之于众。

论坛里并没有这样的帖子。向下数到第四行,他看到了折刀发的帖子,标题为“橙9你省省吧”。帖子里写道:

“哈哈哈,橙衣忍者九。还想偷走别人的奖品,是吧?你这头蠢驴,难道你不知道,骗子永远赢不了。”

他注意到邮箱里也有一份内容相同的邮件。

雷蒙德立即删掉了邮件。

这么看来,有关那台笔记本电脑的消息已经泛滥成灾。妙极了,那个自以为能支配雷蒙德生活的狂妄之徒,已经让他心神不宁了;现在又出了这种事儿。这类传闻必然会四处传播。那个帖子已经有了很多回复,网络暴民正在摇旗呐喊。就算雷蒙德不予理会,只把这归结为某种从众心态,但那些促销公司对欺诈行为看得很重,甚至会误伤一些人。他曾见过有人因为这类指责被取消了资格,仅仅根据臆测和几句负面评价就被赶出了竞赛圈。

雷蒙德绝不可能让人取消资格。

也许有人会被这种帖子吓到,也许别人会喊冤,或者干脆放弃,夹着尾巴溜之大吉。

雷蒙德决不会。

他脑子里已经在构思应对这个混蛋的计划。他不紧不慢,将收货信息和假持枪证的复印件用邮件发给了苏记枪械店,同时在考虑如何做出反击。然后,他新开一帖,输入标题:“折刀手里的货比别处都便宜。”

他在帖子里补充道:“伙计们,想稍微嗨一下,就去联系这家伙。”

“试试这个对你的胃口不,瞧瞧你有多喜欢搞臭自己的名声啊。”他对着屏幕说。

追踪这家伙将带给雷蒙德极大的满足。他只需要找到他,为他安排合适的死法。然而,当他察看东方玉网的竞赛获奖者网页,寻找折刀最近的活动情况时,真想不到,他之前一直寻找的人就在眼前。鞋跟公主,或者叫罗斯·韦尼提,赢了莉莉花店的鲜花,每周送出一束。

折刀只好等着了。

是时候让鞋跟公主解脱了,是时候收缴她的四个谜底了,这将把他送到领跑冲刺的位置。

他只需要拟定一个计划。

现在,雷蒙德已经进入状态,清除敲诈者并打赢这一仗好似闲庭信步。他的意志与决心,以及他根据琐碎信息评判他人的能力,将确保行动十拿九稳。

就拿鞋跟公主为例。她试图塑造这样一种网络形象:一个傻乎乎的小芭比娃娃,脚蹬红色高跟鞋,走路直打晃,裙子与屁股齐平,头脑同浮游生物一样迟钝。这些就是她通过头像所传达的,也是她在字里行间所暗示的。不过雷蒙德了解她是什么人,他愿意拿轮椅的四个轮子加上踏板来打赌。她受过中等教育,自信心很强,会耍些小聪明。她以前发的帖子还透露出,她在追踪某个人。

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世界刚刚翻了个底朝天,她现在成了被人追踪的对象。

雷蒙德立即投入工作。

第一站就是谷歌。但他没找到鞋跟公主的任何记录,这让他有些惊讶。他尝试了几个不同的搜索引擎,可还是一无所获。

没有关系,这才刚刚开始。

他查找了领英网、拼趣网和其他十几家网站。他尝试了同音字、形近字,但每次结果都一样:零蛋。

挫败感刺痛了他。罗斯·韦尼提不可能那么难找,她一直在到处参加各种竞赛。回溯东方玉网的获奖纪录,她最近刚赢了一次食品大血拼的机会。这恰恰证明,他面对的是那种不长脑子的人。参与这种愚蠢的耍猴表演,雷蒙德想都不会想。无论如何,他要一大堆吃的干什么?一旦银行里存入一千万,他每晚都要出去吃饭。再说了,他难以想象自己在超市通道中横冲直撞,扫荡货架上的瓶瓶罐罐。

但是找到她的确不容易,这让他有些心烦。这时他灵机一动,拿起白页电话簿翻阅。就在眼皮底下,一个条目映入眼帘:罗·韦尼提,加菲尔德海茨,梅普尔特勒斯街1243号。当然,还有好几位罗·韦尼提,不过其中一位名叫罗德尼,还有两位住在荒郊野外,而且谁也不叫罗斯。凭借简单的排除法,他便知道那就是他要找的人。

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拿起电话,拨通莉莉花店。电话响了五声,终于有人接了。电话另一端传来女人气喘吁吁的声音:“莉莉花店,抱歉让您久等了。”

“没关系,”雷蒙德说,“其实我也没想到还有人在。”

“再过两秒钟,我就接不到您的电话了。我能为您做些什么?”

“我有个朋友,罗斯·韦尼提小姐,你们公司这周要发给她一些花。”

“稍等,”她说完,电话里静了下来,传来微弱的翻纸声,“噢,是的,”女人说,“她是我们的月度冠军。我刚才还想这个名字好耳熟啊。不好意思,我正忙着出门去听音乐会,有点儿手忙脚乱。”

“听我说,我不会耽误你太久。我就想知道,能否在你们发给韦尼提小姐的花束里加入一瓶红酒。她生日到了,我想给她一个惊喜。可以吗?”

“噢,什么样的红酒?”她问道,听起来她在想象可能带来的各种麻烦,“我是说,我不知道行不行。只不过,您也知道,如果我们在花束里放一瓶红酒,那快递费就上去了。而且酒瓶碎了怎么办?谁来承担责任呢?”

“噢,当然,我明白你的意思,”雷蒙德说,“我真没想得那么仔细,那我自己把酒带过去吧。噢,你知道吗?反正我会路过梅普尔特勒斯街的。我有个表弟住在加菲尔德海茨,就隔着一条街,反正我要带些东西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