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太阿倒持(第3/6页)

“难怪!”光绪笑道,“朕之前总有些好奇,叶禾你这小丫头哪来那么多‘鬼点子’?原来背后还有三个‘狗头军师’啊!”

冯慎一怔,“怎么,那三名侍卫,皇上并不认得?”

“皇上当然是不认得了。”叶禾道,“那恶婆子有严令,这里的侍卫,一律不许跟皇上接触。都是他们教会了我,我再找皇上帮忙的。不过呀,他们三个,冯章京怕是早已经见过了。”

“在下见过?”

“是呀,我猜冯章京不但见过,还把他们给制服了。要不你怎么会闯过翔鸾阁暗哨,来在我这漱芳润呢?”

“他们是阁前暗哨的侍卫?”

“没错,守哨的七个人里面,就有他们三个。”

“守哨的是七人!?”冯慎大诧,“可……可在下只瞧见四人啊。”

“不会吧?”叶禾也愣了,“每晚值哨,他们七人必须都在的呀……”

叶禾话未说完,漱芳润的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冷笑:“那也未必!”

“外头有人偷听!?”

三人大愕,待追出门外时,三个黑影早已消失在远处。

叶禾怔怔道:“瞧那背影……依稀就是那三位侍卫大哥呀……可他们为什么……”

冯慎总觉那声音似曾相识,只愣了片刻,猛然惊出一身冷汗。“叶姑娘,那三名侍卫是何模样?”

叶禾道:“他们一个高高胖胖的,一个眼角上生着疤痢……”

听到这儿,冯慎再无怀疑。“坏了,定是曾三那伙恶贼!”

光绪奇道:“曾三一伙?”

冯慎道:“他们原是一群无恶不作的悍匪,只因微臣屡破他们的阴谋,剿得他们仅剩三人,这才令他们恨之入骨。恐怕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天大的圈套……唉!他们究竟又生出什么野心,竟将皇上也卷了进来……”

光绪道:“他们如此的大费周章,定是图谋不浅……糟了,说不定这会儿,他们要去找老虔婆告密!”

冯慎急道:“微臣这便去追!”

“来不及了!”光绪摇摇头,神情刚毅。“冯兄弟,事不宜迟,你赶紧离宫!”

“什么?”冯慎一惊,“皇上你何出此言?”

光绪道:“就算朕画珍妃像之事被那老虔婆得知,朕也可以说是有歹人偷了画像,暗中做了手脚。查到最后,纵担些风险,也不至有性命之虞。然你则不同,老虔婆找不到真凶,恼羞之下,定会杀你泄愤。”

冯慎道:“可曾三他们多少知道些内情……”

“冯章京你不用考虑这些!”叶禾也道,“皇上说的没错,眼下最危险的是你!皇上没见过曾三,他们咬不到皇上身上去。就算他们将我指证,我也大可反咬他们一口,毕竟那些秘法都是他们教的。再者说了,哪怕恶婆子真查出是我做的,可腿长在我自己身上,难道我不会逃吗?冯章京,单是你私会皇上这一件事,便足以让那恶婆子大动杀心了,别愣着了,赶紧逃吧!”

“不错!”光绪又催促道:“冯兄弟,别再耽误了!朕与叶禾不用你操心!你快快回去遣散家眷,先出京躲一阵子吧。朕将来摄政,还想让你回来辅佐,为了大业,定要先保全性命啊!”

冯慎含泪跪倒,“微臣懂了……皇上、叶姑娘,你们多多保重!”

“行了,快走吧!”光绪与叶禾拉起冯慎,便一起往门外推。

冯慎又是一叩,挥泪欲行。

“冯兄弟且慢!”光绪从桌上抓起那把遏必隆刀,抛向冯慎。“带上这柄宝刀!日后朕若重掌大宝,王侯以下,皆允你持此刀先斩后奏!”

冯慎接过遏必隆刀,紧紧贴在胸前。“臣谢主隆恩!皇上,保重!臣先去了!”

光绪挥了挥手,“去吧……”

望着冯慎背影在黑暗中渐渐隐没,光绪只觉得胸中空荡荡的,似乎一颗心,也随着冯慎的离去,慢慢消失在这无边无垠的寒夜里。

良久,光绪才轻轻道:“走吧叶禾,咱们也速将那些证物销毁,别让老虔婆找到蛛丝马迹……”

叶禾点点头,“是,皇上。”

出了瀛台,冯慎便急冲冲地向宫外奔。好在他曾登临宝月楼,对西苑中的道路多少有了些了解。途经仪鸾殿时,远远瞧去,殿内黑漆漆的,没见有什么异样。再过福华门时,把守的护军也没横加阻拦,反向冯慎点头示意。

“难道曾三他们没去告发?”冯慎仅是一怔,也无心细想,只是抱紧了遏必隆刀,匆匆朝自家宅院前行。

奔跑一久,胸口伤处又隐隐作疼,然于此千钧一发之际,冯慎唯有咬紧牙关,加快脚步。

刚奔至家宅,远远的便瞧见一个黑影蹿上自家屋顶。冯慎一惊,急忙手按刀柄,悄悄摸近了打量。

离得近了,只见屋顶上那人楚腰卫鬓,分明是个女子,再定睛一瞧,原来是香瓜。

冯慎压低声音,朝屋上轻唤道:“香瓜!”

香瓜一愣,回头见是冯慎,先打了个噤声的手势,这才轻手轻脚地从房顶跃下。

“冯大哥,你可算回来啦!呀,哪来这好大一把刀?”

“先别管这些!”冯慎道,“香瓜,你刚才上房做什么?”

香瓜道:“俺感觉双杏姐和夏竹姐不太对劲,便打算去监视她们,可才爬上房,你便回来了。”

“双杏和夏竹?”冯慎问道,“你监视她们做什么?”

香瓜道:“是这样的,今天傍晚,她俩儿鬼鬼祟祟地出了趟门,回来之后,浑身上下全是土,衣裳也破了好些口子。俺问她俩怎么了,她们却跟俺说是不小心跌了一跤,扯坏了衣裳……可是冯大哥,俺看得出来她们在说谎,那衣裳上的口子,分明就是被刀割破的!”

冯慎追问道:“后来呢?”

香瓜道:“后来她俩就躲回了自己屋里,连晚饭都不吃,也不知道在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俺想起冯大哥你曾说她们可疑,就想去听听她们到底是在商量啥。”

“好,”冯慎拍了拍香瓜肩膀,“我知道了!不过这事先别声张。”

“成,”香瓜点头道,“俺啥都听你的!对了冯大哥,宫里头好玩儿不?”

“眼下不说那些!”冯慎将手一挥,“走,先进院!你去把冯全叫来,我在偏厅上等着。记住,别让双杏和夏竹察觉!”

“放心吧,俺这就去办!”香瓜答应一声,抢先入院。

冯慎方来在偏厅上,香瓜便拖着睡眼惺忪的冯全赶了回来。

冯全一面系着衣扣,一面就要请安。“少爷,您怎么三更半夜地回来了?”

冯慎摆手制止道:“事态紧急,我来不及跟你们详说。冯全、香瓜你们听好了,打现在起,一切都要按我吩咐的去做!”

见冯慎说的郑重,香瓜与冯全对望一眼,齐齐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