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铩羽而归(第4/5页)

得知冯慎伤重的消息,肃王慌得心急火燎,连夜从太医院请来太医,赶赴冯家救治。

冯慎伤处皮肉外翻,深可见骨。几名医官清理了半天,这才慢慢将血止住。包扎敷缠后,冯慎依旧牙关紧闭、昏迷不醒。医官们无法,只得下针去灸。待灸的喉舌稍弛,众人又撬开冯慎唇齿,灌了些清肝疗疡、养血生肌的汤药。

灌下汤药后,冯慎沉沉睡去。听他呼吸趋渐平稳,太医们皆松了口气,这才收拾了药匣,轻轻退出房去。

肃王正急煎煎的候在门外,一见太医出来,当即迎了上去。“怎么样?他没事吧?”

领头一名太医道:“王爷放心,冯巡检伤不致命。至于昨夜昏厥,皆因他伤劳过度、五志过极,引得经气逆乱、清窍受扰所致。我等已开好了外敷内服的对症方剂,之后只需按方抓配、自行煎服即可。”

“如此便好,”肃王长舒一声,道,“有劳各位了。”

“王爷言重,”领头太医又道,“哦对了,还有一事得向王爷禀明。”

肃王一愣,“何事?”

领头太医道:“是这样,方才替冯巡检包缠伤处时,我们发现他后背上,文着些奇怪的刺青。”

“刺青?”肃王皱了皱眉头,“本王倒是没听他说起过……行了,别管什么劳什子刺青了,只要冯慎无碍,其他的都无所谓!”

“王爷所言极是,”众医官辞道,“既如此,我等便告退了。”

肃王点了点头,又唤过冯全、香瓜。“你们悉心照料好冯慎,赶明儿等他醒了,本王再来看他。”

太医开的方剂着实管用。经过一夜的调养,冯慎终于睁开了双眼。

“冯大哥,你可算醒了,”香瓜喜极而泣,“这一宿你老说胡话,真把俺吓死了!”

“是啊少爷,”冯全也拭了拭眼角,“下回可不能这样拼命了,你要是有个好歹,咱这一大家子可怎么过啊?”

“放心吧,”冯慎笑笑,朝周围望了望。“就你俩在吗?双杏与夏竹呢?”

“哦,”冯全忙道,“前半夜还在这候着,傍明天时见她俩熬不住了,我便让她们先歇着去了。怎么少爷,你找她们有事?”

“没事,”冯慎摇了摇头,“我就是随口问问。”

香瓜从桌上端起一个粥碗,“冯大哥你饿了吧?俺喂你喝粥。”

“不必不必,”冯慎道,“我自己来就好。”

“少爷你就别逞强了,”冯全道,“你浑身上下裹成了那样,哪还端得了粥碗?”

“嗯?”冯慎急急低头一看,见自己胸前、臂上皆缠着绷带,不由得大惊失色。“是何人替我裹的伤!?”

“是肃王请来的太医,”冯全道,“少爷,昨个你重伤昏迷,可把肃王他老人家给急坏了……”

冯全话未说完,门外便传来爽朗大笑。“可不是吗?昨夜本王回府后,还是惴惴不安,这不刚下了早朝,就又跑你这里来了,哈哈哈。”

“王爷,”冯慎挣扎着要起身,“卑职没能擒得匪徒,有负王爷重托……”

“好好躺着吧,”肃王伸手一按,临床坐下。“只要你没事,让那些匪徒逍遥几日又何妨?刚才本王听你问裹伤之事,莫非是嫌那帮太医手艺不行?”

“岂敢,”冯慎忙道,“蒙王爷眷顾,卑职惶恐还来不及。”

“那就好,”肃王冲香瓜与冯全道,“本王与冯慎有事商议,你们先下去吧。”

香瓜、冯全答应一声,退出了屋中。

待二人走后,肃王问道:“冯慎啊,现在这里清净了,跟本王说说你那后背是怎么回事吧!”

“后背?”冯慎心里咯噔一下,“卑职后背……怎么了?”

“装!”肃王道,“为你包扎的太医都告诉本王了,说你背上有刺青。你既非聚啸山林的草莽,又不是受罚黥墨的兵仆,怎么也如此轻浮,于身上胡文乱刺?”

冯慎斟酌了一会儿,这才说道:“王爷容禀,卑职身后刺青,实为先父所文。”

“是令尊所文?”肃王道,“那想来必有深意……哎呀,越说本王越好奇了,你那背上究竟文着些什么?该不是‘精忠报国’吧?”

“王爷取笑了,”冯慎稍加犹豫,便缓缓转过后背,“您老自己看看便知。”

冯慎虽身缠裹带,后心却露了出来。只见他背上有连有断,盘文着八组爻象,阵眼之中,还刺着四列细小的古篆。

肃王啧了一声,道:“这是个八卦阵吧?”

“不错”,冯慎回道,“正是个伏羲八卦的阵位图。”

“四……这上面写的是什么?”肃王有些难为情,“本王对那篆书,却不怎么识得……”

冯慎道:“回王爷,那所文字迹为:四象两仪,阴阳通极。天泽风水,火雷山地。”

肃王自念了一遍,惑道:“这四句话并非诗诀,也不像爻辞,究竟是何意啊?”

“不瞒王爷说,卑职也不知道。”冯慎苦笑道,“当初刺背时,卑职年纪尚小。待长成后,自己对镜反照,才得知背上所文之物。至于那字图之意,卑职也曾问过先父,可每每,先父都是含糊其辞,只道这刺青不可为外人窥见,而对其含意却只字不提。眼下先父故去多年,这刺青中的玄机,也已然随他长眠于地下了。”

肃王叹道:“令尊此举,着实叫人揣测不透啊。”

冯慎点点头,又道:“这刺青之事,恳请王爷为卑职保密。”

“这个自然,”肃王道,“太医那边,本王也已叮嘱他们不得乱讲。怎么说你也是朝廷官员,若被人知道身文刺青,传将出去,好说不好听啊。”

冯慎喜道:“谢王爷体谅!”

肃王摆了摆手,“好了,刺青这茬儿就算是压下了,咱们聊聊那粘杆处的事吧。”

“卑职也刚想问,”冯慎忙道,“王爷,那伙粘杆恶党有消息吗?”

肃王摇摇头,又道:“那曾宅也已经查抄了,后院里确无什么造假作坊。”

“这便是了!”冯慎道,“卑职就猜到那里面有鬼!”

“有鬼?”肃王不解道,“冯慎啊,那‘造假作坊’本就是曾三扯的谎,你为何这么在意他那些谎言?”

“因为那些谎言中,暗含着蛛丝马迹,”冯慎道,“王爷,卑职请令调兵前,曾托您老打听过一个人……”

“有这事,”肃王道,“你是说那个‘日本参赞’吧?本王去领事馆查过了,他们日本国的驻京参赞共有三人。可那三人皆年过半百,并没有你所描述的那个人啊。”

“这便是问题所在,”冯慎道,“既然曾三并没有造假作坊,那他哪来的‘假带钩’去卖给那‘假参赞’呢?”

“本王都听糊涂了,什么假带钩、假参赞的?”肃王一头雾水,“冯慎你慢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