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内忧外患

没出冯慎所料。川岛浪速接受了肃王委托后,虽表示要全力配合,可一连查了数月,依旧毫无进展。别说那批忍者,就连曾三等粘杆余孽也如泥牛入海,杳无踪迹。

在此期间,冯慎与肃王私底下亦曾暗暗寻访,然无一不是徒劳无获。久而久之,冯慎也只得暂时作罢,留待日后再图打算。

金菊初绽,丹桂飘香。转眼一晃,已到了秋高气爽的时节。

这天,冯慎从崇文门当职回来,刚行至半途,却发觉打街边药铺出来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膀大腰圆,走起来虎虎生风,光瞧着背影,冯慎便知遇上了老熟人。想到这儿,冯慎赶紧快撵几步,高声叫道:“班头请留步!”

那人果是鲁班头。听有人唤他,忙驻足回望。“冯巡检?”

“久违了,”冯慎刚想寒暄,突然见到鲁班头手上拎着两副药包,不由得出言相询:“鲁班头,你这是……”

鲁班头晃了晃药包,“来抓了几副金创药。”

“金创药?”冯慎心里一紧,“难道府衙有弟兄受伤了?”

“嗐,别提了!”鲁班头叹口气,“咱那些老弟兄们倒没事,这药啊,是给个不相识的人抓的……”

冯慎越发不解。“不相识之人?”

“是啊,”鲁班头有点着急。“这事一半句也说不明白,要不咱俩还是边走边说吧。那人伤的很重,我怕他熬不过,得先回去给他上药!”

“对,救人要紧!”冯慎也迈开步子,“这样吧,我也随班头去瞧瞧!”

二人行色匆匆,直抄近路。片晌工夫,便已越过了两条胡同。

鲁班头紧了紧怀里药包,“冯巡检,我把这事从头跟你说下吧。今天下午,顺天府来了个汉子。那汉子浑身是血,几乎是一路跌爬过来的。刚到府衙门口,他便支撑不住,一头扎在台阶上昏迷不醒。”

冯慎道:“听这情形,像是出了大事想要报案的。”

“我也这么想啊,”鲁班头道,“我一见人都那样了,就先让弟兄们把那汉子抬到签押房,然后又去找李希杰禀报。”

冯慎问道:“李府尹如何说?”

“哼,”鲁班头恨道,“还能怎么说?凡遇上这等麻烦事,他巴不得一推六二五!”

冯慎眉额一拧,“人都在府衙里了,他难道还打算不管?”

“这话他倒没说,”鲁班头道,“那姓李的只道那汉子来历不知,昏迷之中也无法问询,让我们几个先在签押房守着,自个儿却出衙门赴宴去了。那汉子虽然昏着,伤处还是血流不止,这不,我就急冲冲地出来买药了!”

“真是难为班头了”,看着这面冷心热的鲁班头,冯慎颇为感动。“哦,那汉子是受了什么伤?”

“这个我还真说不上来,”鲁班头道,“他那前胸后背都是一道道血痕,皮肉跟犁过似的全朝外翻着……就好像被野兽撕抓挠烂了一般!”

听到这里,冯慎心里猛地一沉。“鲁班头,咱们再快些赶!”

说完,冯慎三步并作两步,索性撒腿疾奔起来。鲁班头也不及细想,忙把药包往腋下一夹,紧紧跟在后面。

一袋烟的工夫,二人便一前一后地奔到顺天府。冯慎脚不停歇,又直冲入签押房。

“冯巡检?”见冯慎过来,几名衙役忙起身招呼。

鲁班头大手一挥,“先别急着客套,都让一让,叫冯巡检瞧瞧那汉子。”

冯慎冲众衙役一抱拳,径直来在榻前。果如鲁班头所述,榻上那汉子皮开肉绽、遍体鳞伤,衣衫鞋袜上皆是半凝的血痂,若非胸口还微微伏动,看上去跟个死人无异。

“好重的伤!”冯慎一惊,在那汉子身上疾点了几个穴位,又赶紧俯身查探。只见那汉子年约三十,面皮倒还白净,手指修长无茧,应是个识文断字的。

“冯巡检”,鲁班头道,“要不要先给他上药?”

“暂且不必”,冯慎轻轻摸了下那汉子胸口,道,“我已替他封穴止血了。这人不但受了外伤,胸肋也是多处折断。要想救醒他,还得另请良医。这样吧鲁班头,让兄弟们将这人抬到我家,我这便去找肃王爷调派太医!”

“调派太医?”鲁班头奇道,“冯巡检,这动静是不是弄的有点大啊?”

“班头有所不知,”冯慎道,“这人恐怕关系着一宗大案,必须要将他救活!个中原委,待我日后再向班头说明吧,事不宜迟,请诸位速按我所说的办!”

“那成,”鲁班头冲衙役们道,“都听见没?把这汉子抬到冯巡检家里去,路上都小心着点,别粗手笨脚的!”

一个衙役看了看鲁班头,面有忧色。“头儿,把这汉子送到冯巡检府上是没问题,可回头李大人要是问起来……”

“甭操那个闲心!”鲁班头道,“你们还没瞧出来吗?在他姓李的看来,这汉子就是块烫手的山芋,有人接管,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也是。”众衙役纷纷点头。

“还有,”冯慎又嘱咐道,“这人伤势太重,尽量不要触碰他的身体。为求万全,麻烦众兄弟将床板拆卸,连他一同送往舍下。到时跟冯全说明后,他自会去打理安排。”

“好,”众衙役齐声道,“就按冯巡检说的办。”

“有劳诸位兄弟了,”冯慎转朝鲁班头道,“班头,剩下的你就多费心,我先行一步。”

“只管忙你的去,”鲁班头胸脯一拍,“都包在我们身上了!”

待冯慎走后,众人也不耽搁,七手八脚地拆了床板,抬起那汉子便朝冯宅送去。

当汉子被送抵冯宅后,冯全等人全吓了一跳,就连在灶上忙活着的常妈也扔了铲勺,忐忑不安地出来打探。

鲁班头见状,忙将事情一说,冯府上下这才长松了一口气。而后冯全收拾出一间闲屋,将那汉子安置其中。

众人刚忙完,冯慎和肃王便领着太医到了。太医只朝那汉子伤处扫了一眼,便一口断定道:“没错!这人身上的伤口,与之前冯巡检所受的抓痕是一模一样!”

“那准没跑儿了!”肃王双手一击,“冯慎啊,看来那伙贼人的下落,就要着落在此人身上!黄太医,这人至关紧要,无论如何也要将他救醒!”

“是,下官自当竭尽全力!”那太医打个拱,便打开药匣着手医治。

见太医开始诊治疗伤,其他人忙退出屋中。鲁班头正憋着满肚子疑问,趁这间隙问道:“王爷、冯巡检,那汉子究竟是怎么个来历?你们所说的贼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说来话长啊,”肃王道,“就让冯慎跟你讲讲吧。”

冯慎闻言,便将那粘杆余孽勾结东洋忍者的事大体说了一遍。

鲁班头听罢,大眼圆睁。“这么说来……那汉子是被那名使爪钩的忍者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