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抵牾扞格(第4/6页)

一名逃兵收不住脚,慌里慌张便闯了线。周世铭也没二话,一刀便劈在他脖上。而后周世铭手起刀落,又将两名闯线者砍死。

鲜血淋面,让周世铭看上去有如凶鬼罗刹:“哪个还不要命!”

其余逃兵一见,全傻在当场。

周世铭抹一把脸上鲜血,大吼道:“都朝后转!再给老子攻!”

可逃兵们皆被吓破了胆,明知是送死,谁还敢回去?大伙你瞧我,我瞧你,“呼啦”跪倒一片,朝着周世铭磕头。

“都他娘聋了?”周世铭发了狂,操起长刀,又朝逃兵砍去,“老子宰了你们这群没骨头的玩意儿!”

身后小校见势不好,飞扑上前,死死抱住了周世铭。

“放开!”周世铭怒不可遏,“再不放手,老子连你一起宰!”

小校哪敢撒手?只是抱着周世铭哭求道:“大人!放兄弟们一条活路吧!那些歹人太厉害……咱们……咱们攻不上去啊!”

“放屁!”周世铭怒极,一脚将那小校踢开,“咱弟兄们南征北战这么些年,哪有攻不下来的地方?让几个恶贼就把你们吓成这个样子?老子都替你们臊得慌!都他娘的站起来!大不了是个死!别整得窝窝囊囊!”

被周世铭一通喝骂,逃兵们心底的血性又涌了上来。

“大人说得是!咱弟兄都是好汉子,又不是那蹲着尿尿的娘们儿!就算是死,也得死得轰轰烈烈!”

“对!老子也豁出去了!不信攻不下那帮小蟊贼!”

逃兵们你一言我一语,纷纷从地上爬起来。

“这才是老子的兵!”周世铭一扬长刀,血灌瞳仁,“都听着!乌将军说了:杀匪一人,赏银五两;生擒贼首,赏银五十两!弟兄们!还他娘的等什么?跟着老子杀贼讨赏啊!”

说完,周世铭便身先士卒,冲着山上杀奔而去。众军见他奋不顾身,也都抖擞精神,紧紧跟随。

踏着山道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官军们重聚在隘口下。刚闯进匪徒射程,一梭子子弹又疾射而来。阵前的周世铭躲闪不及,竟被打掉了半边耳朵!

身边军健见势不妙,一把将他拖倒,拽退出老远。山上喽啰们看官军屡攻不得,越发的叫嚣鼓噪。

等退至安全处,官兵们忙察验起周世铭伤势。周世铭只觉头中昏然剧痛,颅内轰轰作响。

众军再度受挫,士气不免沮丧。个别年小的兵士,还不自禁抽搭起来。

“号……号什么丧?”周世铭挣扎着立起,死死地强撑住身形,“老子……老子他娘的还没死呢!弓箭手!取弓来!”

一名弓箭手上前,战战兢兢道:“大人……刚才就试过了……箭程差着枪程一大截……咱们……咱们射不到他们……”

“少废话!”周世铭夺过弓箭,往前狂奔数十米,拉满弓弦,猛射出一支羽箭。

果然,那箭飞出一会儿,便软软的落在隘口下。周世铭又射几支,仍旧如常。

正懊恼着,隘口处一个喊话的喽啰探出了脑袋:“喂!下边打头那鹰爪孙听着!赶紧回家躲媳妇怀里哭去吧!要是再攻,怕你那半拉顺风子也保不住了!快回去吧!找你们那库果磨头去吧!哈哈哈……”

周世铭右耳受创,听得不甚清楚。他回头拉过一名兵丁,大声喝问道:“他喊什么?什么顺风子?库果磨头的?”

这兵丁从军前混过江湖,多少懂些黑道切口:“大人……顺风子就是耳朵……至于那库果磨头……是骂……是骂……”

“骂什么?”周世铭喝道,“有话快说!”

“骂咱弟兄们是婊子养的……”

“肏他姥姥的!”周世铭大怒,眼珠子气得通红。他一把扯下右耳的残廓,狠狠掷在地上:“弟兄们!歹人骑在咱脖子上拉屎了!这口气,你们咽不咽得下?”

众军齐怒,大叫道:“咽不下!宰了那帮王八!”

“好!”周世铭吼道,“每人去找一具死尸挡在身前!就算是顶!也他娘的给我顶上山去!”

众军一听,豪气纵生,各寻了死尸揽在胸前,舍命复朝山头冲去。隘口扈从见官兵发了狠,赶紧挥枪疾射。那子弹如同飞蝗流矢,一股脑儿地从山上泻下。

一排排弹雨过去,冲锋的官兵又倒下不少。可剩下的官兵铁了心肠,豁出性命不要,仍然顶着尸首冒死前冲,硬是往隘口处顶进了好大一截。

连续的射击,使得枪身烫得拿捏不住。持枪扈从不得已,只得趁着填换弹药的工夫,让枪身冷却。枪声刚稀疏下来,官兵立马有了可乘之机。周世铭暴喝一声,索性扔了挡护死尸,狂奔一气,当先杀上隘口。

喽啰们见状,忙取了长矛来戳。周世铭左劈右砍,招架着就是不退。身后官兵见通路打开,皆源源不断地涌上山来。那四名扈从来不及装弹,只有另换了兵刃,与官军相抗。那四名扈从当真了得,不但枪法精湛,拳脚上竟也十分凌厉。他们一面与官兵相拒,一面指挥着众喽啰列阵抵挡。

狭路相逢,短兵相接。众军经惯了沙场浴血,天理教那帮喽啰兵,又岂是他们对手?况且官军先前受挫,正憋着一肚子邪火,眼下好容易攻上来,自然是磨刀霍霍,要将新仇旧恨一并清算。纵有那四名扈从指挥划策,奈何喽啰们听不懂号令而自乱阵脚。故不消一会儿,天理恶徒们便露出了颓势。

见官兵磨牙吮血的架势,查仵作心知不妙,他从乱军中拉出唐猛,便想逃回山腹洞中。唐猛随身暗器都打完了,正疲于招架,被查仵作一拉,直接撇下扈从与众喽啰,朝洞内退去。

二人自有盘算,心照不宣。退到洞内后,便径直奔向囚困冯慎的地方。

到了拘处,二人灰头土脸的模样被冯慎瞧了个满眼。冯慎冷哼一声,讥道:“才一会儿不见,查爷竟如此狼狈不堪?是了,我听得外面隐约传来厮杀之声,想来应是官军攻山,让你等沦为丧家之犬了吧?”

查仵作咬着牙根,恨道:“姓冯的!你少兴灾乐祸!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实话告诉你,我们的后援也快到了,只要撑过这阵,便可化险为夷!”

“哦?是吗?”冯慎笑道,“但愿查爷能撑到那刻。”

“我自能撑到,就怕你是撑不到了!”查仵作眼中寒光一现,冲着唐猛喝道,“老四,这小子留着是个祸害,给我杀了他!”

唐猛一怔:“教主,这姓冯的可是云少爷点名要的……”

“老四你糊涂!”查仵作抬眼朝冯慎一瞥,道,“这小子若真转了性,云少爷必会委以重任。到那个时候,咱们天理教恐怕就成了悬疣附赘了!”

“教主言之有理!”唐猛又道,“可日后云少爷问起来,咱们该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