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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你大概知道那个狗杂种在打什么主意。”他问。

“莫伊吗?”

“奎尔。”

“我不清楚。我应该知道吗?”

“他们没告诉你吗?或者说他们根本不在意?”

“也许他们的确不知道,肯尼。他们只告诉我,他想去实现老婆生前的理想——管他是什么理想——结果跟老板失去联络,而且单飞。我知道他老婆在意大利有栋房子,有个说法是,他可能在那边躲起来了。”

“他妈的德国又怎么回事?”柯蒂斯打断他的话。

“他妈的德国又怎么回事?”多诺霍问,模仿着他厌恶的说话风格。

“他去过德国,上个礼拜。在一群留长头发的自由派善心人士之间探听消息,就是这些人拿着刀去逼KVH的。要不是我当时心软,他现在早就从选民名单中被删掉了。只是,这件事你们伦敦的弟兄不清楚,对吧?他们才懒得管。他们一有时间会找更好玩的事来做。我在对你讲话啊,多诺霍!”

柯蒂斯已经转身面对多诺霍。他巨大的上身驼成弯腰的姿势,深红色的下巴也向前凸出,一手伸进帐篷似的长裤口袋,另一手抓着雪茄,有火的一端朝前,像是拿来当做火红的帐篷钉,要对准多诺霍的头敲下去。

“恐怕你想得太快了,肯尼,”多诺霍以平静的语气回答,“我们局里有没有在追踪奎尔?你问。我一点也不清楚。宝贵的国家机密是否有危险?我想未必。我们珍惜的消息来源肯尼思·柯蒂斯爵士是否需要保护?我们从来没有答应过要保护你的商业利益,肯尼。我不认为全世界会有哪一个机构会做那种事,不管是金融还是其他东西,做了还能继续生存下去的不存在。”“我操!”柯蒂斯将两只大手平放在大餐桌上,宛如猩猩般沿着桌缘朝多诺霍前进。然而多诺霍亮出他的虎牙微笑,稳如泰山。“如果我想的话,可以一手搞垮你们那个他妈的局,知不知道?”柯蒂斯破口大骂。

“亲爱的老兄,我可从来没怀疑过。”

“你花的钱,都是我请人吃喝付给你的。我让他们上我的船喝个烂醉。美女。鱼子酱。香槟。选举之后,他们从我这里捞到官职、车子、现金、大胸秘书。跟我做生意的公司,一年赚的钱是你那间店开销的十倍。如果我把我知道的东西告诉他们,你就完蛋了。所以说啊,我操你,多诺霍。”

“说得好,柯蒂斯,说得好。”多诺霍疲惫地喃喃说,像是已经听到耳朵长茧,而他的确是听多了。

和刚才一样,他持续在执行任务的脑袋里绞尽脑汁,思考着究竟这番表演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柯蒂斯以前也会大发雷霆,你知我知。多诺霍以前也曾乖乖坐在这里等待雨过天晴,次数已经多到数不清了。如果辱骂得难听到无法当做耳边风,他就采取撤退策略的招数,等到肯尼决定找他回来向他道歉为止,有时候还会辅以一两滴鳄鱼眼泪助阵。不过今晚多诺霍感觉像是坐在机关四伏的房子里。他记得在门口时,道格·克里科以依依不舍的眼神看着他,对他表现出额外的顺从,说什么“噢,晚安,多诺霍先生,我马上向老大报告”。每次柯蒂斯发出狂躁的怒吼引起回音,然后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一片死寂,这让多诺霍越听越不安。

在大片玻璃窗外有两个穿短裤的以色列人,以大步缓慢经过,后面跟的是凶悍的看家犬。高大的黄色蓝桉树点缀在草坪上。长尾猴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逗得狗抓狂乱叫。草地在湖水灌溉之下蓊郁完美。

“他被你们那群狗党收买了!”柯蒂斯突然指着多诺霍的鼻子怪罪,为了制造效果还猛然伸出一手,压低声音。“奎尔是你们的人!对吧?遵照你们的命令行事,帮你们搞垮我。对吧?”多诺霍给了他谅解的一笑。“对得不得了,肯尼。”他以平稳的语调说,“你完全搞错状况,这不正常,不过其他方面却一针见血。”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我有权利知道!我是他妈的肯尼思·柯蒂斯爵士啊!光是去年,我就捐了他妈的五十万英镑给党政基金。我也给你们该死的英国情报局奉献纯金条。我也曾自愿为你们执行过某些非常非常棘手的任务,我也——”

“肯尼,”多诺霍悄悄打断他,“给我住嘴。别在仆人面前讲,行吗?现在你给我听好,鼓励贾斯丁·奎尔去整你,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我们的局和往常一样处心积虑做事,饱受白厅的抨击,我们怎么会害人不利己,去暗中破坏肯尼K这么有价值的资产?”

“因为你们暗中破坏了我一生中的每一样东西,原因就是这个!因为你们找市立银行来整我!威胁到了一万个英国工作机会,可是因为目标是要整垮肯尼K,所以有谁管得了那么多?因为你们已经警告过政治圈的朋友跟我撇清关系,以免跟我一起没有好下场。你们有没有?有没有?我问你有没有?”

多诺霍忙着将他话中的信息与问题分开。市立银行通知了他?伦敦知道吗?果真如此,罗杰怎么会没有警告我?

“我听了很难过,肯尼。银行什么时候通知你的?”

“那又他妈的有什么关系?今天,今天下午。用电话和传真。打电话跟我讲,传真是怕我忘记,信件随后寄到,以防我没看到该死的传真。”

这么说来,伦敦的确是知道了,多诺霍心想。但是,如果他们知道,为什么不通知我?以后再解决吧。“银行有没有说出作这个决定的理由,肯尼?”他急切地问。

“他们心目中最重要的,是在道德上重点关切某些交易方式。他妈的什么交易方式?什么道德?他们的道德观念,不过是伦敦东边的一个小郡。他们说,也担心失去市场信心。那又是谁造成的?是他们自己!另外也说什么外传谣言令人忐忑不安。操他妈的。我又不是没见过世面。”

“你政治圈的朋友,有哪些人在撇清关系?是我们没有警告过的人吗?”

“是十号的一个仆人打来的电话。他屁眼一定是塞了个马铃薯,说是代表某某人等等。说什么他们永怀感激之心等等,然而在目前的政治气候中必须保持得比教皇还圣洁,因此必须退还党政基金的大笔捐款,还问说要退到哪里去比较妥当,因为越快将我的这笔钱从账簿上消掉,他们就越高兴,说什么双方能不能假装没这回事?知道他人在哪里吗?他两个晚上之前去哪里鬼混?”

多诺霍眨眨眼、摇摇头之后才想到,柯蒂斯已经不是在谈首相的唐宁街十号,而是贾斯丁·奎尔。

“加拿大。操他的萨斯喀彻温,”柯蒂斯哼了一声,当做是回答了自己的问题,“我希望把他屁股冻僵了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