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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没有给出期限?”

“每个地区都有自己的时间表,这一点她也接受。南美洲、中东、俄罗斯、印度。不过她最关切的是非洲。她希望三个月之内提出证据,证明药已经消失不见了。三个月一过,就会是大麻烦了。她不是这样用词的,不过也差不了多少。”

“你传真到伦敦的,就是这份报告?”

“对。”

“伦敦怎么处理?”

“处理的人是佩莱格里。”

“怎么处理?”

“说是一大堆天真的狗屎。说外交政策如果被什么圣母再世的英国人妻子和她的黑人情夫摆布的话,他就是王八乌龟。然后他飞到巴塞尔,跟KVH手下吃午餐。问他们要不要考虑暂时升起红旗(发出警告)。他们的回答大约是,旗子不够红(事态不够严重),药品不是说回收就能回收的。股东不会赞同。不是说他们会先征求股东意见,而是说如果问了股东,股东也不会赞成。同理,董事会也不会赞成。药品又不是食谱,不可能捞出其中一部分,不论是原子或是别的什么东西,再加进一个东西,然后再煮一遍。能做的只有修正剂量,重新调制配方,而不是重新设计药品。想改,就一定要回到原点,到了这个阶段,没有人想从头开始,他们是这样告诉佩莱格里的。然后他们威胁要冻结在英国的投资,让女王子民的失业率增加。”

“三蜂呢?”

“是另外一个午餐发生的事。鱼子酱配库克香槟,在肯尼K的美国湾流飞机上。伯纳德和肯尼的共识是,如果三蜂正在喂人吃毒药的消息走漏出去,非洲非大乱不可。惟一的方法是趁KVH的科学家重新调制配方、微调剂量时,采取拒绝合作的方式。伯纳德再过两年就退休了,很想有机会进入三蜂的董事会。如果KVH愿意的话,也想进入他们的董事会。既然有机会当两个董事长,何必屈就一个?”

“KVH提出反驳的证据是什么?”

此话一出,似乎在伍德罗全身射入一阵痛楚,让他抖了一下。他挺直身体,双手抱头,以指尖用力搓揉头皮。他往前倾倒,双手仍抱着头,低声说:“天啊。”

“喝点水。”贾斯丁建议,然后带他走过走廊,来到洗手池边,站在他身边,向下看着他,很像伍德罗在停尸间呕吐时贾斯丁站在他身边看一样。伍德罗双手伸到水龙头下,让水淋到他的脸上。

“证据大得不得了。”伍德罗坐回椅子后喃喃说,“布卢姆和特莎已经走访了村庄和诊所,访问过病人、父母亲、亲属。柯蒂斯听到风声,发动隐瞒真相攻势。派手下克里科去安排。不过特莎和布卢姆也记录了他们隐瞒真相的过程。回去找他们访问过的人。找不到了。全部写在报告里,记录了三蜂不仅毒死了人,事后还销毁证据。‘本目击证人自此消失。本目击证人之后涉及刑案遭到起诉。本村庄已无居民。’报告写得很精彩。你应该为她感到光荣才对。”“报告有没有提到一个叫婉哲的女人?”

“噢,这个婉哲是主角之一。不过他们是把她弟弟的嘴巴封得紧紧的了。”

“怎么说?”

“逮捕他,逼供。上礼拜开庭了。十年有期徒刑,罪名是在泽沃国家公园抢劫白人观光客。白人观光客什么证据都没有,却有一堆吓坏的非洲人看到她弟弟行抢,所以罪名成立。法官还附送劳役和二十大板。”

贾斯丁闭上眼睛。他看到酋可蹲在姐姐病床旁,脸庞瘫垮。他感觉到酋可在特莎坟墓边伸出柔弱的手来和他相握。

“你第一次看到那份报告,我猜你也多少知道内容不会有假,当时难道就没觉得有必要对肯尼亚人说什么吗?”他暗示。

粗暴的语调再现。“拜托你行不行,奎尔。穿上最称你的西装,大摇大摆走进蓝衣警察总部,然后骂他们精心地粉饰太平,还领了肯尼K给的酬劳,这种事情,有谁会做?那样做的话,别想在阳光普照的内罗毕交朋友、发挥影响力了。”

贾斯丁离开门边一步,停下脚步,保持他自定的距离。“应该也有临床证据吧?”“什么证据?”

“我问你的是,应该有阿诺德·布卢姆和特莎·奎尔共同执笔的备忘录,里面包含了临床证据,而在伯纳德·佩莱格里的要求下,备忘录被你这家伙销毁了!尽管如此,伯纳德·佩莱格里还是将备忘录拷贝一份,交给KVH,而被KVH在吃午餐时丢进了垃圾桶!”

这句话的回音在玻璃架之间激荡。伍德罗等着回音减弱。

“临床证据在布卢姆的公寓,放在附注的部分。她放在另外补充的地方。从你那边学到的。你这个人喜欢搞附注,以前喜欢,她也是。”伍德罗说。

“什么样的临床证据?”

“个案病历,共三十七份。有章有节写得很详细:姓名、住址、治疗过程、埋葬地点与日期。每次都出现相同的症状:失眠、失明、出血、肝衰竭,宾果。”

“宾果的意思是死亡吗?”

“差不多,是那样写的。大概是吧。”伍德罗说。

“KVH有没有提出反驳?”

“不科学、诱导推理、具有偏见、缺乏客观性……情绪化。这个我从来没听过。情绪化。大概表示你关切过度,所以不值得信赖。我正好相反。非情绪化,无情绪化,情绪耗尽,感受越少,喊得越大声。因为要填补的真空更大,不是你,是我自己。”

“谁是罗贝尔?”

“她又爱又恨的人。”

“怎么说?”

“鞭策她的动力,岱魄拉瑟的支持者。劝KVH着手开发,把福音传到三蜂。说得天花乱坠,她写的。”

“她说罗贝尔背叛了她吗?”

“何必说呢?我们全都背叛了她。”他哭的情绪失控,“你呢,自己还不是乖乖坐在那边,种种花,放她自己去四处当圣人?”

“罗贝尔人在哪里?”

“完全不知道。没人知道。看到风声不对就躲起来了。三蜂找了他一阵子,然后自觉无聊。后来特莎和布卢姆接手去找。找罗贝尔来当主要证人。找罗贝尔。”

“艾瑞奇呢?”

“是岱魄拉瑟的发明人之一。她来过这里一次。本想报KVH的料。结果被他们半路拦截下来。”

“科瓦克斯呢?”

“三人帮之一,是KVH专属的资产。贱女人一个,显然,我从没见过她本人。我可能见过罗贝尔一次,高高胖胖的波尔人,眼神热情奔放,红头发。”

他心怀畏惧地绕着圈子走动,贾斯丁紧靠在他身旁。他在吸墨器上摆了一张纸,递给伍德罗一支圆珠笔,笔帽朝向他,是有礼貌地传东西给他人时的做法。

“是出入境核准书,”贾斯丁解释,“你负责的事项。”他将内容念出来给伍德罗听,“‘此人为英国公民,代理英国驻内罗毕高级专员公署行事。’签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