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荒山密道

李教授的敬业精神没得说,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我的感觉的话,就只有敬仰两个字了。尽管他手上的伤痕还包着绷带,尽管他的精神在这次自残事件中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尽管他还需要打点滴帮助伤口消炎愈合,但是等到我和蔡峰将我们的发现和推测跟他说了的时候,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接受了下来,并且马上走下病床,进入了实验室!

虽然我觉得这对一个受伤的老人有点残忍,可是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控制范围,我们不能等到事情变得更糟糕的时候再去想对策,而且,无论从个人经验还是医学水平上来看,他都是不二人选!

蔡峰将从死者脑子里提出的脓液分成若干份,供他们研究试验之用。李教授主要负责研究安全破坏脓液细胞结构的药物,蔡峰把大部分精力用在研究脓液细胞结构和生发原因上!

也许你会认为,既然脓包是长在一个人头骨之上,头皮下面,那用手术切除不是更加直接有效吗?但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在前文已经叙述过李默然生前就医的事情,在这里就不再浪费笔墨赘述了。这件事证明手术切除并不能根本消除脓包,因为它会复发,就好像恶性肿瘤,手术切除只是权宜之计,从长远考虑,能够研究出安全有效的克制药物才是根本。

虽然我提出过要做蔡峰的工作——查找“折痕”的源头!但是僵尸一家人都已经丧生,最新的死者家属那里又没有什么更多可供追查的线索,实际上,如果蔡峰这里不能有一个结果出来,我等于是大海捞针,毫无头绪。

与其坐着干着急,我还不如去办点正事——和警方一起寻找陆华!因为白枫的安危也一直是我所担心的。

话虽这么说,但我的加入也并没有给刘正他们的查找提供多少帮助,因为S市有上百万人口,如果再加上周边的居住人群,居民不下两百万,在这茫茫人海中想要找到两个人,想想都知道,这是多么耗时耗力的一件事。而且,如果陆华在被控制之后,脑子中正常的思维并没有完全丧失,那么外表是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的!除非他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否则更是难上加难——从他劫走白枫推测,陆华大脑并没有失去思维的能力,就好像那个因车祸身亡的死者,虽然他在被控制之后产生了自杀的念头,但是他身体的其他功能包括思维都还在(我和他的遭遇可以证明这一点)。

所以刘正他们实行了最为老土的办法——排查和张贴告示!但是我觉得这或许是最有效的办法!

他们最可能去的地方是陆华的家或者是白枫的家,但是很不幸,自从变故出来之后,刘正就已经派人对这两个地方实行二十四小时蹲点监控,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他们两个好像从这个城市凭空消失了一样。一连三天都是音讯全无,尽管刘正已经派出了所有能调动的警力全部出动,并且在S市所有电台报纸上公布了悬赏告示,还在S市和周边所有他们可能到达的地方张贴了告示,但是我们仍然一无所获!

专门为这件事特设的两部专线几乎被打爆了,却没有一条信息是有价值的。我甚至怀疑他们两个人可能都已经不存在了,我不能相信一个人可以这么彻底地消失掉,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几乎每小时我都会拨打陆华的手机,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是永远不变的关机,关机,关机!

时间就在令人心焦的等待中慢慢过去,我最后已经不再对白枫生还抱有任何希望,脑子里想的最多的画面就是不久的某个时间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在某个大家想不到的地方,突然发现一具或者两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很不幸,这具尸体上就带着白枫的某些特征!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结果,但是也是我想到的最多的结果。

这些天我自然不会忘了往中心医院跑,医院里照样人满为患。本来伤风感冒只是常见病,而且也最容易治疗,曾几何时,这甚至只是一袋感冒冲剂就能解决的问题,可是现在却变得十分棘手。需要打针输液,甚至要住院治疗,不知道是现代人对感冒药有了抗体,还是感冒病毒对药物有了抗体,或者是医学水平随着现代仪器的普及正在走下坡路。

虽然医院很忙,医生和护士忙得不可开交,但是李教授已经顾不上这些,他和蔡峰已经整整三天将自己关在实验室里没黑没白地进行研究试验。平时没有人敢去打扰,到了吃饭的时候,白小娟就打好饭给两人送过去,不过,他们两个很少准时吃饭,每次感到肚子饿了的时候,饭菜都已经冰凉了!

直到此时我才意识到这一老一少其实有很多共同点:他们有着同样的自信与高傲,有着同样的执拗性格,甚至连工作起来不要命的劲头都一模一样!

他们废寝忘食的工作没有白费,李教授那里已经试验出脓液对弱酸性药物比较敏感,他在进一步研究具体药物和使用剂量。但蔡峰对脓包起因的研究却一直没有什么大的进展,这不是说蔡峰水平不济,而是后者本来就比较困难,毕竟这是一种新生的“疾病”,研究它的属性和寻找原因不是能够划等号的事情,想想我们日常遇到的疾病吧,有多少种是能够具体说出它的发生原因的?

而在这上述两件事情中我几乎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旁观者,我甚至于怀疑我的存在价值,但是很快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那是陆华消失的第四天中午,我正在医院里默默地看着李教授他们做试验,电话铃响了。

号码很陌生,我肯定这不会是认识的人打来的。当时我正在实验室旁观两人实验,手机铃声一响,我就悄悄地退到走廊里,接了起来。

“喂,你好,我是……”

“你是异度侠?”声音带有很浓的S市乡土口音,我一时居然没有听清楚。

我微微怔了一下,赶紧说:“对,我是,你是……”

不等我说完,那人又用土腔土调嘟囔了一句:“还真行哩!俺寻思是闹着玩腻!”

我打断他的话,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您那里有叫北风哩不?”

我诧异了一会儿,终于明白了这个北风到底指的是谁!心里不由地紧张了起来,赶紧问:“你知道白枫在哪?”

“俺知不道!”那人语气肯定地说。

我顿时有点哭笑不得,这摆明了就是一个有意作弄我的恶作剧,也许他看到了街上贴的告示,或者看到了电视上的悬赏启示,故意打电话来消遣我,现在这种事情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不过,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我就马上打消了,因为告示上的联系电话是警局的,而我的名字也从来没有出现在任何一张告示上!于是我只有耐着性子慢慢地问:“你找白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