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2/13页)

“不会有选举了。”

“什么?”

“哦,选举还是有的。但科马罗夫没有参加。”

“他们不敢,”格里辛耳语着,“他不敢宣称伊戈尔·科马罗夫是不合适的人选。这个国家的一半以上是支持我们的。”

“事情不止这些呢,上校。显然那些将军们也很顽固。老将军被害以及企图谋杀银行家和民警将军,尤其是圣座,已经激怒了他们。”

“到了什么程度?”

“1月1日是新年元旦。他们认为,每个人都会像以往那样喝酒庆祝,没能力协调行动。”

“什么每个人?什么行动?你给我解释清楚。”

“你们的每个人,你指挥的每个人。保卫你们自己的行动。他们已经集中了四万人的队伍,包括总统卫队、特警部队和联邦武警,还有几支特种部队以及内务部驻扎在市内的精英部队。”

“要干什么?”

“要把你们全都抓起来。罪名是阴谋反对国家。要粉碎黑色卫队,把黑色卫兵在兵营里逮捕起来或杀掉。”

“他们不能那样做。他们没有证据。”

“显然,黑色卫队的一名军官已经准备站出来作证。我听到秘书也是这么认为的,那是大主教的回答。”

格里辛上校站在那里,像是受到了电击似的。他有一个想法:那些懦夫是没有胆量采取行动的。他的另一个想法认为,这也许是真的。伊戈尔·科马罗夫从来没有屈尊加入到杜马的舞台。他一直是一名政党领袖,但他不是杜马成员,因此没有议员的豁免权。他,阿纳托利·格里辛,也没有这个豁免权。

如果真的有一名黑色卫队的军官出来作证,那么莫斯科地方检察院就会签发拘留证,把他们至少拘禁到大选日期。

作为审讯官,格里辛目睹过人们在极度恐慌时的举动:跳楼、卧轨、碰触电网。

如果代总统及其周围的人、总统卫队、打黑的警察将军和民警局长都意识到,科马罗夫上台执政后他们会面临什么前景,他们也许是会处于那种极度惊恐状态的。

“你回去吧,马克西姆神父,”他最后说,“记住我说过的话,你已经走得很远了,现在的当局是不会宽恕你的。对你来说,爱国力量联盟必须获胜。我要知道发生的所有事情、你听到的所有事情、每件事情的进展情况、每次会面和每次会议的情况。从现在起,直至新年元旦。”

怀着感激的心情,这位惊慌失措的神父急忙离开了。六个小时后,他的老母亲患了严重的肺炎。他向大主教请假,得到了恩准,同意他回家去照顾老母亲。夜幕降临时,他已经坐上了开往日托米尔的火车。他认为,他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他已经按要求做了所有的工作,甚至更多。但米迦勒及其天使们【38】,不会让他在莫斯科再作停留了。

那天晚上,杰森·蒙克给西方写了最后的一份信息。没有了电脑,他用大写字母慢慢地仔细书写,满满当当地写了两张纸。然后在台灯下,他用乌马尔·古纳耶夫给他买来的小型照相机,把两张纸分别反复拍摄了好几次。最后,他烧毁信纸,把灰烬倒进厕所的马桶里冲走了。

黑暗中,他把未曝光的胶卷从照相机里取出来,塞进了事先买来的一只铅笔般粗细的小瓶子里。

九点半,马戈茂德和两名保镖开车,把他护送到了他指定的地址。那是一处破烂的住所,一座独立的小房子,位于远离莫斯科的东南郊纳加蒂诺区。

应声来开门的老人留着胡茬,瘦骨嶙峋的身躯上裹着一件羊毛衫。蒙克不可能知道,他曾经是莫斯科大学一位令人尊敬的教授,后来由于为学生发表了一篇呼吁民主政府的文章,与共产党政权决裂了。

那已经是改革以前很久的往事了。后来,他还是得到了平反,但已经太晚了,他只得到了一份微薄的国家养老金。当时,他侥幸没被送去劳改营。当然,他们剥夺了他的工作,还有他的公寓。他被贬为扫马路的清洁工。

这么多年他能够活下来,应该归功于一位同龄人。有一天,那人在街上站在他旁边,用可以听懂的、但带有英语口音的俄语与他谈话。他从来不知道奈杰尔·欧文的名字,只是称他为“利卡”,即狐狸。这真的不是什么大事情,英国使馆代号为狐狸的间谍说,只是有时候可以帮个忙。小事情,小风险。他建议俄罗斯教授接受饲养信鸽的业余爱好,还有一百美元以使他的灵魂和身体得到一丝慰藉。

二十年后的这个冬夜,他凝视着门口的年轻人,问道:“什么事?”

“我有一件小物品要交给狐狸。”蒙克说。

老人点点头,伸出手去。蒙克把小瓶子放进他的手心里,老人退回去,关上了门。蒙克转身朝汽车走回去了。

半夜里,小“马尔蒂”的一条腿上绑了一个小瓶子,被释放了。它是几个星期前,由米奇和查兰从芬兰出发经长途行驶带来莫斯科的,然后由能够看懂莫斯科地图并找到这个模糊地址的布莱恩·文森特交付给老人的。

“马尔蒂”在架子上站了一会儿,然后展开翅膀,盘旋着升上了莫斯科寒冷的空中。它升到了一千英尺上空,夜空的寒气可以把人冻僵。

洲际通信公司的一颗卫星,这时候正好飞临冰冷的俄罗斯大草原上空。按照指令,卫星开始向这座城市发射下行的“孩子,你在吗?”的加密信息,它不知道自己之前已经摧毁了这个电子小孩。

在莫斯科郊外,俄联邦信息局的网络监听员在进行计算机扫描,以期捕获格里辛上校要求查找的那个外国间谍所发射的信号亮点,这样,三角测定法就能把信号发射源的范围确定在某一栋建筑物。

卫星飞走了,没有出现尖峰亮点的信号。

在“马尔蒂”的小脑袋里,一个磁性脉冲告诉它,三年前它刚刚孵出、还睁不开眼睛、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的时候,它的家乡是在北方。于是它转向北方,迎着凛冽的寒风穿越黑暗飞了过去。在黑暗和寒冷中,时间一小时一小时地过去了,它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欲望,回到属于它的家里去。

没有人看到它。没有人看到它离开这座城市,没有人看到它掠过右边圣彼得堡的万家灯火,跨过了海岸。它只是飞呀飞,带着那份信息,带着它要回家的渴望。在离开莫斯科十六个小时之后,饥寒交迫的它拍着翅膀飞进了芬兰赫尔辛基郊外一座住宅的阁楼。一双温暖的手从它的腿上取下了那份信息,三个小时之后,奈杰尔·欧文爵士在伦敦读到了该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