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4/5页)

“这种地方你可以打电子游戏,像一个游乐中心。你知道在哪里吗?就在金考联邦快递公司附近。先前是一家老电影院,后来拆掉了,改建成了游戏厅。这家不是最好的,连线设备不太好,但就这一家关门比较迟。”

丹斯注意到他是在扯闲话,就问道:“你是一个人?”

“还有其他孩子也在那里玩。但我是一个人玩。”

“我还以为你在家里呢。”索尼娅说。

他耸了耸肩,“我在家过,又出去了。我睡不着。”

“在游戏厅你上网没有?”丹斯问。

“好像没有。我打的是弹球游戏,没玩角色扮演游戏。”

“没玩什么?”

“角色扮演游戏。射击游戏、弹球游戏还有驾车游戏,这些不需要上网玩。”

他解释得很耐心,虽然对她不知道这个区别似乎有些吃惊。

“那么你就不需要登录,是吗?”

“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你在那里待了多长时间?”

“我不清楚,一个小时,或者两个小时。”

“玩这些游戏要花多少钱?几分钟要花50美分还是1美元?”

看来这才是索尼娅关心的:钱。

“如果你打得好,它会让你继续打下去。整个晚上我花了3美元。我花的是我挣的钱。我买了一些吃的,还有两罐红牛饮料。”

“特拉维斯,你还能回想起你在那里见到过谁吗?”

“我记不起来了。或许我得想想。”他眼睛盯着地板。

“好吧。那你什么时候回家的?”

“凌晨1点半的时候,也许是两点。我记不清了。”

她又问了一些有关星期一晚上以及学校和他的同学的问题。他没有游离开他的底线太远,所以她无法确定他有没有讲实话。她又想起了乔恩·博林给她讲的那些关于虚拟世界的情况。如果特拉维斯的心思还在那里而没有回到现实世界的话,那么底线分析就没有什么用。大概要对付像特拉维斯·布里格姆这样的人需要一套全然不同的规则。

接下来,索尼娅的眼睛闪向门口,男孩的眼睛也看了过去。

丹斯和奥尼尔转过身,看见一个大块头的男人走了进来。他高个头,宽肩膀,穿着男式工装裤,上面沾满了一块块的污渍,胸部绣着“中央海岸景观设计”的字样。他不紧不慢地挨个儿看了看房间里的每一个人,浓密的棕色刘海下面的黑色眼睛很镇定,但也不友善。

“鲍勃,这两位是警察——”

“他们不是为了保险的事情来的,对吗?”

“是的,他们是——”

“你们有搜查证吗?”

“他们来这里是——”

“我在跟她说话。”他朝丹斯点头。

“我是加州调查局的丹斯探长,”她把警官证拿给他,但他没有看,“这是警长奥尼尔,蒙特雷县警察局的。我们就一起案子找你儿子问几个问题。”

“那不是案子,只是一起事故。几个女孩在事故中身亡,所发生的就是这些。”

“我们来这里还与其他事情有关。有个人贴的帖子涉及到了特拉维斯,而这个人受到了袭击。”

“噢,那堆博客垃圾。”他几乎是咆哮着说,“那个叫奇尔顿的人是社会的危险分子。他像是他妈的一条毒蛇。”他转向妻子,“在码头那个地方,乔伊差点把枪顶在嘴里自杀,就是因为受不了奇尔顿说的那些话,他对我也讲这些话。他也污蔑其他的孩子。人们不看报纸,也不读《新闻周刊》,但他们读奇尔顿博客这堆垃圾。有人应该……”他的声音渐渐变小,他转向儿子,“我告诉过你,我们没有律师,不能向任何人讲任何话。我没有告诉你吗?你他妈的跟不该讲的人说不该讲的话,我们会被起诉的。他们会把我们的房子拿走,还有我用来过后半生的一半的钱。”他放低声音,“到时你弟弟只能被送进精神病院。”

“布里格姆先生,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那起事故,”奥尼尔提醒他,“我们是来调查昨天晚上的那起袭击事件的。”

“没什么大问题,是吧?情况会做笔录归档的。”

他好像关心的是这起事故的责任问题,而并不在乎他儿子会不会因为谋杀未遂而被逮捕。

他完全忽视了他们的存在,对妻子说:“你为什么让他们进来?这不是纳粹德国,还没有到那个程度。你可以让他们走。”

“我本想——”

“没有,你没有,你一点也没有动动脑子。”他又对奥尼尔说,“现在,你们可以走了。如果要回来的话,你们最好带着搜查证。”

“爸爸!”萨米喊叫着从房间里跑出来,吓了丹斯一跳,“它运转起来了!我想让你看看!”他举着一块线路板,上面伸出来几根电线。

布里格姆的坏脾气一下子消失了。他搂着小儿子,很和善地说:“我们吃过晚饭再看。”

丹斯观察着特拉维斯的眼睛,发现他的眼神怔怔地看着父亲对待小儿子那副父子情深的样子。

“好吧。”萨米迟疑了一下,走出后门,砰砰地走下门廊,朝棚子走去。

“不要跑远。”索尼娅喊道。

丹斯注意到她没有告诉丈夫刚刚发生的破坏事件。她害怕讲这个坏消息,她讲的是萨米:“或许他应该吃药了。”她眼睛向四处看着,就是没有停留在丈夫身上。

“买这些药是在诈我们的钱,太贵了。你有没有听我的?要是他整天都待在家里,难道还需要吃药?”

“但他并不是老待在家里。那是——”

“那是因为特拉维斯应该照看他而没有照看。”

那男孩无奈地听着,对这一指责显然无动于衷。

奥尼尔对鲍勃·布里格姆说:“发生了一起严重的犯罪事件,我们需要跟所有与事件有关的人谈谈。你儿子就有牵涉。你能确定他昨天晚上是在电子游戏厅吗?”

“我当时不在家。但这不关你们的事。听着,我儿子与任何的袭击事件都没有关系。你们来到我家是非法侵入,难道不是吗?”他挑起浓密的睫毛,点了一根烟,把火柴晃灭,准确地扔进了烟灰缸,“还有你,”他朝特拉维斯呵斥道,“上班要迟到了。”

男孩走进了他的卧室。

丹斯有些困惑。他是头号嫌疑人,但她却连他脑子里想什么都搞不清楚。

男孩又回来了,拿着衣架,上面挂着一件棕米色的工作服夹克。他把工作服卷起来塞进了背包。

“不能这样,”布里格姆吼道,“你妈妈把它熨好了,要穿上,不能这样弄皱了。”

“我现在不想穿。”

“对你妈妈要尊重,她为你操了那么多心。”

“只不过是一家面包店,谁在意?”

“这不是重点。穿上。照我说的做。”

男孩僵在那里。丹斯看着特拉维斯的脸,倒吸了一口气。他眼睛睁得很大,耸着肩,瘪着嘴唇,像一只咆哮的野兽。特拉维斯朝他爸爸发起了火:“穿上这件工作服就是他妈的愚蠢。我穿上它走在大街上别人都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