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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算顺利吧?”鲍姆问道,但并没有拿下望远镜。

“沃格尔的注意力似乎格外集中在你身上啊。”霍夫尔轻声说。

“他想聊天,我就跟他聊呗,”鲍姆答道,“让他高兴就行了,少校。我尽量让谁都高高兴兴的,这不也是你的意思吗?”

“当然,当然,”霍夫尔对他说,“别误会。你做得很好。小心一点就行。”

内克尔走到他们旁边。鲍姆说:“真妙啊,这里。接下来我要看看乡下。那些村子里应该也有据点吧。”

“当然,元帅阁下。”

“然后再吃个午饭。”

“都安排好了,在战地指挥部的军官餐厅,就等着您移步哪。”

“别,内克尔,我想,还是搞点不一样的吧,我想看看小岛生活的另一面。沃格尔告诉我说,他住的地方是个庄园,叫德维勒公馆。你认识这个地方吗?”

“认识,元帅阁下。那儿的主人是海伦・德维勒,她的丈夫是庄园主,现在是英国军队的军官。这是个非常热情的女人。”

“而且,照沃格尔的说法,房子也非常漂亮。我想,干脆就在那儿吃午饭好了,食品和酒水都由你来提供的话,相信德维勒太太一定不会反对的。”他抬头看看万里无云的蓝天,“真是个好天啊,这样的天气就应该露天用餐。”

“如您所愿,元帅阁下。那么失陪了,我去安排。”

十分钟后,军官们从大门口鱼贯而出,来到停车的地方。这时,一个骑摩托车的宪兵来到了这里,把车停在穆勒的雪铁龙旁边,格莱瑟就坐在驾驶位上。他递给格莱瑟一份报文,格莱瑟读完后,匆匆跑去找正跟一众军官聊天的穆勒。玛尔提诺就站在旁边,把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那个白痴王八蛋,”穆勒低声说着,把报文揉成一团攥在手里,“好吧,我们最好快点。”

他找到内克尔,简单说了两句,然后就钻进雪铁龙。车子迅速开走了。玛尔提诺走过去对内克尔说:“穆勒有点激动啊。”

“是啊,”内克尔说,“他不是有两个手下嘛,好像其中一个开车肇事死了。”

“够倒霉的。”玛尔提诺递过一根香烟,“接到通知之后这么短的时间里,你就把什么事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真是令人钦佩。”

“尽力而已。再说了,又不是天天都有隆美尔来。”

“话说回来,等他那架鹳式飞机今天晚上起飞,你应该就能歇口气了吧。他和那架邮政飞机谁先走?”

“要我看,他应该用夜色当掩护。邮政飞机通常都是八点起飞,也是一样的原因。”

“别担心,少校,”玛尔提诺笑了,“我相信他一定有分寸。回头我单独跟他谈谈。”

圣彼得教区有一处满是林木的山坡,与圣欧文湾两相遥望。元帅视察了众多机枪火力点,跟机枪班的士兵谈话,还不时接过士兵敬的烟。内克尔承认,他真是太善于跟人们打成一片了,可他到底是如何保持这么充沛的精力的呢,只有天知道。

他们巡察了综合防御体的每一个部分,然后从林子里绕路过来。这时,最骇人的一幕发生了:他们从林子里出来,鲍姆走在最前头;山坡下方则是一群正在马车道上做工的苦工。鲍姆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凄惨的一群人。他们衣衫褴褛,几乎无法蔽体。

“这都是什么人?”他问道。

“元帅阁下,都是俄国人,也有一小部分是波兰人和西班牙的赤色分子。”

下边的人完全没注意到他们的出现,尤其是卫兵,还坐在一截树干上抽烟,把步枪搁在腿上。坡下的树林里驶来一辆马车,拉车的马很瘦,驾车的是个年轻女人,裹着头巾、穿着罩衫。马车后边坐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他们经过修路的这群苦工时,小姑娘抓了几个萝卜朝人群扔过去。

德国卫兵大怒,他咆哮着朝马车追过去。他抓住缰绳拉住马,让它停下,对女人说了几句,然后走到马车后边,粗暴地伸手把孩子抓下马车。他给了姑娘一耳光,年轻的女人跑来想护住孩子,他又一拳把女人也打倒在地。

鲍姆一言不发,却一阵风似的冲下了山坡。他跑到马车道上时,卫兵恰好又抡起手要打孩子。鲍姆一下攥住他的手腕扭过去。卫兵转过身来,刚才的愤怒表情电光石火之间变成了惊愕。鲍姆一拳打在他嘴上,卫兵踉跄了几步,终于支持不住栽倒在马车旁边。

“内克尔少校,”元帅说,“我命令你把这个禽兽抓起来。”他不理睬众人,而是转向那个年轻女人,小姑娘正害怕地攥着女人的手。“您叫什么名字,女士?”他用英语问道。

“让・勒库特。”

“那这位是?”鲍姆抱起孩子。

“我的妹妹艾格妮丝。”

“噢,是嘛?”他点点头,“您是个非常勇敢的姑娘,艾格妮丝・勒库特。”他把她放到马车上,转身回来,优雅地朝年轻的女人敬了个礼,“实在万分抱歉。”

她大惑不解地望着他,然后一甩缰绳,沿着道路离开了。在林子里消失之前,孩子举起小手朝他挥了挥。

在场的所有军官们都笑了。鲍姆转身对内克尔说:“荣誉总算保住了。我建议,我们到德维勒公馆用午餐吧。”

穆勒和格莱瑟站在悬崖边上,低头看着雷诺的残骸。“车子着火了。”格莱瑟对他说,“我跟来过的工程兵中尉谈过了,这是他说的。尸体已经很难辨认了。”

“我能想象得到。”穆勒点点头,“好吧,跟他们安排一下,今天下午找个时间把尸体弄上来。验个尸,但是小心点儿,他醉酒这件事就不要提了。”

他转身要走,格莱瑟却说道:“可他来这儿干什么?这一点我实在想不明白。”

“目前为止,我们只知道他昨晚喝多了。跟这一带的宪兵核查一下,看看有没有谁看见过他的车。”穆勒对他说,“我现在得回到那群军官中去。车我开走了,你想办法从宪兵那儿问出点什么来。一旦有任何消息,通知我一声。”

炊事班中士和他的手下突然来到德维勒公馆,还从巴格泰勒的军官俱乐部带过来一大堆食物和酒水。他们二话不说就接管了厨房,又从房子里搬来桌椅,把随身带来的白色桌布铺在桌上,动作迅速无比。炊事班的这位中士虽然客气,但是十分明确地对海伦说:元帅随时会抵达,所以希望她不要碍事,同时感谢她的配合。

海伦回到自己的卧室,从衣橱里翻出一条浅绿色夏日纱裙,在过去的快活日子里,她常穿这条裙子。她正要套上身,有人敲响了门。萨拉走了进来。

“准备好当女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