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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来了,小姐,”海伦用法语说道,“穆勒队长有事找旗队长,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萨拉没有停住步子,“出什么事了吗?”

“也许有事。”穆勒轻轻地从她手里摘过手包,打开后掏出了那把PPK手枪装在自己的口袋里,然后把包还给她,“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完全不知道。”萨拉说。

“那你为什么打扮得像是要出门?”

“拉图小姐想跟我到楼下散散步。”圭多插嘴道。

穆勒点点头:“很好。要是旗队长不方便的话,那就只能委屈你了。”他对格莱瑟说,“把她带上车。”

“我抗议!”萨拉开口道。

格莱瑟笑了,他的手指狠狠地扣住她的胳膊,“你爱怎么抗议就怎么抗议,小甜心。我喜欢。”说完,他就架着她出了门。

穆勒转过脸看着海伦。海伦快要无法强作镇静了。“劳你的驾,等沃格尔旗队长回来之后给他捎个话。他要是想见到拉图小姐的话,就到银潮酒店来。”说完,他转身走出门去。

凯尔索的拐杖已经用得很灵活了。他靠自己走到了吉普车旁,加拉格尔帮着他坐进了后座。“不错嘛,孩子。”

玛尔提诺坐进驾驶位,圭多突然急匆匆地从树林里跑了过来。他靠着车身,气喘吁吁。

“怎么了,伙计?”加拉格尔问道。

“穆勒和格莱瑟跑过来了,他们正找你哪,哈里。”

“然后呢?”玛尔提诺的脸变得惨白。

“他们把萨拉抓走了。穆勒说,要是你想见到她,就到银潮酒店去。我们怎么办?”

“上车!”玛尔提诺说。意大利人和加拉格尔刚一钻进去,车就开跑了。

进了院子,他一脚踩住刹车。海伦正心急如焚地等在台阶上,她匆忙跑过来扶住吉普车:“我们怎么办,哈里?”

“我带凯尔索到九月潮去跟鲍姆接头。真要是有什么万一,他们起码能一起飞走。鲍姆知道该怎么办。”

“不能撇下萨拉。”凯尔索抗议道。

“我肯定不能,”玛尔提诺说,“不过你可以,所以你少在这儿给我假慈悲。从一开始把我们大家都搞过来的就是你,你就是祸根。”

海伦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哈里!”

“别担心,我自有主意。”

“什么主意?”加拉格尔问道。

“我也不知道。”玛尔提诺说,“但是你们别插手,这点很关键。我们得走了。”

吉普车穿过院子离开了,引擎的轰鸣声渐渐消失。加拉格尔对圭多说:“把那辆莫里斯开出来,我和你跑一趟银潮。”

“你有什么打算?”圭多问道。

“鬼知道。我可受不了在这儿站着干等,就是这样。”

玛尔提诺把车开进九月潮的院子,踩下了刹车。他搀着凯尔索出来,让这个美国人架着拐杖跟在他身后。下士开了门。他们进去之后,鲍姆从起居室里走了出来。

“啊,沃格尔,你来了!这就是你跟我说的那个小伙子吧?”他对下士说:“走吧,需要你的时候我会找你的。”

鲍姆退开,凯尔索绕过他,走进起居室。玛尔提诺说:“计划改了。穆勒到德维勒公馆找我去了。当时我不在,萨拉在,他们把她带到银潮去了。”

“别说,让我猜,”鲍姆说,“你要去救人是吧。”

“差不多吧。”

“我们怎么办?”

玛尔提诺瞥了一眼手表,刚过七点。“你和凯尔索按原先的计划行动。把他弄走,这才是关键。”

“那个,听我说……”凯尔索开了口,可玛尔提诺已经走出去了。

军用吉普车咆哮着冲出了院子。凯尔索转过身,看到鲍姆倒了一杯干邑。他慢慢喝下去:“真不错啊。”

“什么意思?”美国人问道。

“我在想玛尔提诺。”鲍姆说,“我早就该知道,他看起来虽然玩世不恭,但一定会去救那个姑娘。知道吗,我在斯大林格勒打过仗,见过太多能让我记住一辈子的英雄。”

他套上皮氅,戴上手套,又正了正白色丝巾和帽檐的角度,然后抓起了权杖。

“现在要怎么办?”凯尔索问道。

“玛尔提诺告诉过我,作为埃尔温・隆美尔元帅,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得做什么。那就让我们来验证一下吧。你待在这里,哪儿也别去。”

他大步迈过院子,来到路上。靠在运兵车旁的士兵立刻跳起来立正。“派个人去叫海德尔上尉。”

鲍姆掏出一根烟插进烟嘴,一个中士把火递了过来。没几秒钟,海德尔就匆匆跑了过来,“元帅阁下?”

“给机场打电话,告诉内克尔少校,说我可能比预计的要晚一点到。另外告诉他,我不坐鹳式去法国,改坐那架邮政飞机。让他们准备好飞机等我过去。另外,那架飞机让我的飞行员来开。”

“遵命,元帅阁下。”

“很好。全体人员带上所有武器,五分钟后出发。九月潮有个受伤的水兵,派两个人去扶他出来,送他上运兵车。你借给我的那个下士也带上吧,没道理让他一个人憋在厨房里。”

“可是元帅阁下,我没明白您的意思。”上尉说。

“会明白的,海德尔,”元帅对他说,“会明白的。去给机场打电话吧。”

穆勒拉上了办公室的窗帘。萨拉坐在他桌前的椅子上,两手叠放在腿上,双膝靠在一起。他们脱掉了她的大衣,格莱瑟搜了大衣的里衬,穆勒在翻检手包。

他说:“你是从潘波勒来的?”

“是的。”

“一个小渔村来的布列塔尼姑娘,这穿得也太花里胡哨了吧?”

“噢,不过她一直都跟着那家伙混,这就不稀奇了,对吧?”格莱瑟用手指上下摩挲她的脖颈,这让她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穆勒说:“你跟旗队长是在哪里遇见的?”

“巴黎。”她说。

“但是你的文件里没有巴黎的准证啊。”

“有的,丢了。”

“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谢尔什-米蒂或者特鲁瓦女子监狱呢?像你这样的年轻姑娘去那种地方就太可惜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什么也没有做。”她说。

她的胃里上下翻腾,喉咙间一阵干涩。噢,上帝啊。哈里,她想,飞走吧,赶紧飞走吧。这时,门开了,玛尔提诺走了进来。

她的眼里噙着泪水。格莱瑟退了一步,哈里用胳膊温柔地护住她。她从来没体验过此刻这样的情绪。

她百感交集、难以思考,结果犯了大错。“噢,你这个大傻瓜,”她用英语说道,“你怎么不走啊?”

穆勒轻轻一笑,从桌上抄起毛瑟手枪,“原来你还会说英语啊,小姐。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恩斯特,我想你最好卸掉旗队长手里的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