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莫洛克的信徒 Chapter 7 夜闯民宅的神秘人(第5/7页)

“丽塔。”我说。

她转向我,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恐惧。“他们想要干吗?”她问,好似我知道答案。

我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不过这会儿知不知道并不重要,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显然是他们认为我们有什么东西,他们想要那件东西。“走,”我说,“都上那边去。”丽塔转过来看我,但科迪仍然一动不动。“快点儿。”我说。阿斯特拉着丽塔的手从浴室门冲出去。我把手放在科迪肩膀上,轻轻把厕纸卷轴从他手里抽出,推着他跟他妈妈出去,然后我转脸对着窗户。

声音再次响起,剧烈剐蹭的声音,似乎有什么正爬过玻璃。不容多想,我上前一步用橡皮头的厕纸卷轴向玻璃窗砸去。

声音停止了。

半天,万籁俱寂,只有我自己粗重而急促的呼吸声。然后从不太远的地方,我听见警笛声穿破寂静。我瞪着窗户,退出浴室。

丽塔坐在床上,科迪和阿斯特坐在她两边。孩子们看上去很安静,但丽塔显然快要崩溃了。“没事儿了,”我说,“警察马上就到。”

“会是德博拉警探吗?”阿斯特问我。她又充满希望地加了一句:“你说她会射杀谁吗?”

“德博拉警探正在她的床上睡觉。”我说。警笛声更近了,在门前响起刹车声,停了下来。“他们到了。”我说。丽塔从床上跳下,紧紧拽着孩子们的手。

他们三个跟着我出了卧室,走到前门时听见敲门的声音,礼貌但声音很大。生活教会了我们警惕,所以我喊道:“是谁?”

“警察。”一个坚定的男人声音响起,“我们接到报案,说可能有人闯入民宅。”听上去很权威。但为了保险起见,我打开门时没有摘掉门链。的确,外面是两个全副武装的警察站在那里,一个面朝门,一个转身查看院子和街道。

我关上门,摘掉门链,再度把门打开。“请进,警官先生。”我说。他的名牌上写着拉米雷斯,我好像见过他,但他一动不动,没有进门的意思。他只是看着我的手。

“有什么情况,先生?”他说,朝我手上点着头。我低下头看才知道我还拿着那只厕纸卷轴。

“噢。”我边说边把厕纸卷轴放到门后的雨伞架上,“抱歉,自卫用的。”

“啊哈,”拉米雷斯说道,“不过这得看对方手里有什么了。”他进了房间,扭头叫来他的同伴,“威廉,看看院子。”

“好的。”威廉说。他是个结实的黑人,年约四十岁。他朝院子走去,消失在房子拐角处。

拉米雷斯站在房间中央,看着丽塔和孩子们。“说说吧,怎么回事儿?”他问,我还没说话,他斜眼瞥着我。“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他又问。

“德克斯特·摩根,”我说,“我是法医部的。”

“对,”他说,“德克斯特,这儿怎么了?”

我告诉了他。

警察在家里待了大约四十分钟,查看了院子和四邻,没发现什么,这结果似乎没让他们觉得惊讶,同样我也一点儿都不觉得意外。丽塔为他们煮了咖啡,还拿自己做的燕麦饼干招待他们。

拉米雷斯肯定是几个想惹人注目的孩子干的,如果是这样,他们达到目的了。威廉卖力地让我们相信这个说法,就是几个恶作剧的坏小子而已,现在跑掉了。他们离开的时候,拉米雷斯补充道,今夜他们会开着巡逻车在我们房子周围多转几圈。可是即便这样,丽塔后半夜都一直端着咖啡坐在厨房里,没法儿再回去睡觉。我呢,则辗转反侧了三分钟之久才又睡着。

我跋山涉水地抵达梦乡,音乐立刻响起。有种强烈的喜悦感以及脸上感到的灼热……

不知怎么我在走廊里了,丽塔摇晃着我,呼喊着我的名字。“德克斯特,醒醒,”她说,“德克斯特。”

“怎么了?”我说。

“你梦游了,”她说,“还唱歌。在梦里唱歌。”

于是直到玫瑰色的晨曦初现,我俩仍坐在厨房里喝着咖啡。浴室的闹铃响起,她过去把它关上,回来看着我。我也看着她,但想不出来说什么。然后科迪和阿斯特进了厨房,我们别无他法,只好操持清晨的日常事务,出门上班,假装一切照旧。

可是当然并非如此。有人想进入我的大脑,他们简直太如愿以偿了。现在他们又想闯进我的家,而我甚至不知道他们是谁、想要干吗。我只猜这一切都和莫洛克有关系,包括我那失踪的黑夜行者。

说到底,就是有人想要对我干个什么事儿,他们在向我逼近。

我发现自己不愿去正视这样一种可能:一个到现在仍然活着的古代的神想杀了我。本来我觉得他们根本不存在。即便存在,怎么会想到针对我呢?显然是有人在利用莫洛克这整套噱头,好让自己显得更强大和重要,也让他的受害者相信他有特殊的魔力。

比如潜入我的梦乡、让我听见音乐的能力?一个人类的猎手没有本事这么干,而且也不会吓跑黑夜行者。

唯一可能的答案就是不可能。也许只是我积劳成疾,我想不出来别的理由。

我早上到了办公室,来不及理清思绪就接到电话,据说在安静的大麻店发生了两起凶杀案。两个十几岁的孩子被绑起来刺了几刀,然后又挨了几枪。尽管我理应感到这是件可怕的事儿,但事实上我很庆幸我终于能看到没有被烤熟、砍头的尸体了。这让事情看上去比较正常,甚至祥和,起码有那么片刻是如此。我往四处涂抹着鲁米诺30,几乎是兴高采烈地干着活儿,工作能让那讨厌的音乐消失一会儿。

但这也给了我时间去反思。我每天都看见这种情景,十次有九次凶手会说“我只是扣动了一下扳机”或“等我明白过来自己在干什么,已经太晚了”之类好听的借口,我一直觉得挺有意思,因为我总是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而那也是我干这些事儿的理由。

最终一个念头冒了出来——我发现自己没有了黑夜行者,完全没法儿对斯塔扎克下手。这意味着我的才能是在黑夜行者那里,而不是在我自己身上。这跟所有其他“扣动扳机”的好似被短暂附体的家伙们有什么区别?

假设有一些黑夜行者游来荡去,有的会找个地方安身。这能解释哈尔彭描述的梦吗?会不会有什么附上他的身,让他杀了两个姑娘,再把他带回家,扔上床,然后自己才离开?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这猜想是正确的,我可陷入一场比我以为的还要大的麻烦里了。

我回到办公室,已经过了午饭时间,有个电话留言,是丽塔的,她提醒我两点半有个和她牧师的约会。从我这边来说,我总是想,如果真有什么神,他绝不会让像我这样的家伙存活在世上。如果我错了,我一进教堂,神坛就该破裂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