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拿脑袋跟魔鬼打赌有寓意的故事(第3/3页)

那位老先生拖着他的胳膊,把他领到桥上的阴影里——离绕杆几步远。“好样的,小伙子,”他说,“我让你离这么远起跳,够可以的吧。在这儿等着,待我在绕杆处站好,在那儿我可以看见你是漂亮地还是糟糕地跨过去的,别忘了跳鸽翼式花色舞步的戏剧性的动作。你知道,按规矩,我喊‘一二三跳。’我说了‘跳’后你才能起跳。”他在绕杆处站定,停了一会儿,像是在沉思什么,然后仰视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微笑,接着系了系围裙,凝视着达米特,最后按约定的程序发令——

一——二——三——跳!

一听到“跳,”我可怜的朋友便猛地向上窜。绕杆不算高,跟勒德先生的绕杆一样——可也不矮,像勒德的评论家的绕杆一样。但总的说来,我肯定他会跳过去。可他跳不过去怎么办?——嗨,这是个问题——如果他跳不过怎么办?“如何是好,”我说,“这老先生有什么权力让别人跳?这个一瘸一拐的小老头!他是谁?如果他要我跳,我不会干,真无聊。我才不管他到底是谁呢。”这座桥是拱形的,被荒唐地封闭着,一直都有一种令人非常难受的回声——这种回声在我说出最后几个字之前一直没怎么注意过。

但是,我所说的,所想的,或所听到的,都在一瞬间停滞了。可怜的达米特起跑不到五秒钟就跳了起来。我看见他敏捷地跑,从桥板上漂亮地弹起,双腿跳出几个难度最大的戏剧性动作。在绕杆顶部令人羡慕地跳鸽翼式花色舞;当然,他没有继续跳完,我认为这事非同寻常。他的跳跃只是瞬间动作,我还没来得及思索,达米特先生便从他跳的绕杆那面往后仰了下去。老先生迅疾拐过去,用围裙接住了从绕杆拱凸处的黑暗中重重摔下来的东西。我目瞪口呆,无暇去想。达米特一动不动地躺着,我觉得他的自尊心被挫伤,在那里向我求助。我赶紧跑过去,发现他受了重伤。事实上他摔丢了脑袋,我找了半天也未找着,于是,我决定把他背回家,找顺势医疗师为他治疗。就在这时,我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我打开那座桥的相邻窗户,一个令人悲哀的事实立刻闪现在我眼前。在旋杆顶部五英尺处有一根铁棍,垂直地支撑在步行拱上,用来加强引桥的支撑力。显然在这根撑杆边上千真万确地挂着我朋友的脑袋。

他惨遭灭顶,未能幸存下来。顺势医疗师只能给他一点药,一点少得可怜的药,他还犹豫不吃,最后,他每况愈下,直到毙命。这对所有疯狂地活着的人都是一个教训。我的泪水打湿了他的坟茔。我在他家的盾牌上是个“应受遣责的罪人”,我把为他举行葬礼的所有花费列成清单,并将清单非常谦逊地交给那些先验论者[14]。那些混蛋拒绝付款,于是我马上将达米特先生挖出来,将他卖掉给狗吃了。

邓英杰 译

[1]菲利浦·梅兰希顿(1497—1560),德国宗教改革家。——译者注 [2]欧厄诺斯,希腊神话中埃托利亚境内的河神。——译者注 [3]约翰·加尔文(1509—1564),生于德国,神学家及宗教改革者。——译者注 [4]安提诺俄斯,希腊神话中一群闯入俄底修斯王宫,强迫王后改嫁的求婚者的头目。后为俄底修斯所杀。——译者注 [5]马丁·路德,(1483—1546)德国宗教改革领袖。——译者注 [6]食忘忧果的民族,希腊神话中吃了忘忧果而忘记一切、流连忘返的人。——译者注 [7]哈耳皮埃,希腊神话中司旋风的诸女神。在荷马的《奥得赛》中,它们是将人刮走的风。荷马在《奥德赛》中讲了这个故事。——译者注 [8]让·德·拉封丹(1621—1695),法国诗人,寓言诗作家。——译者注 [9]柯勒律治(1772—1834),英国诗人、评论家,浪漫主义思潮的主要代表之一。——译者注 [10]卡莱尔(1795—1881),英国苏格兰批评家、历史学家。——译者注 [11]爱默生(1803—1882),美国哲学家、散文家及诗人,先验主义运动的主要代表。——译者注 [12]圣·巴特瑞克(389?—461?),爱尔兰之守护圣徒。——译者注 [13]《日规》,以爱默生为首的先验主义派在1840—1844年所办的杂志的名称。——译者注 [14]指达米特的亲属。——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