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接近手枪的六个人(第2/3页)

“哦……那么,”他将信将疑地小声问道,“这可得详细说说,你瞧,尤其因为什么?”

“我—我不知道。”

“马斯特斯会告诉你,”H.M.并未罢休,“我的疑心是非常险恶的。但既然你是老伯奇·盖尔的女儿,我不想眼睁睁看你卷进任何麻烦,否则我没法对他交代。言归正传,你觉得这场争吵会不会和你有关呢?”

弗兰西丝·盖尔缓缓扭过头面对H.M.,双手平放在沙发上。

“当然不会!”她喊道,片刻后又问,“你怎会这么想?”

“哦,一个男人以绅士的方式撒谎,只有一种可能,”H.M.带着几分歉意说道,“换作其他问题,他撒谎时只会和普通人一样。而且他们似乎都煞费苦心要瞒着你。根据你刚才这番话,我有种感觉,与基廷相比,加德纳这个人的品格与能力必定更加令你印象深刻。你喜欢加德纳吗?或者他喜欢你吗?”

“我喜欢罗恩,是的。这很自然。但不巧我已经和万斯订婚了。我再也忍不下去了,你们把我带到万斯遇害的这个房间,我还不清楚他是怎么死的、被谁杀的,你们什么也不肯告诉我,然后又开始胡搅蛮缠—”

马斯特斯狐疑的目光从H.M.移向弗兰西丝。然后他清了清嗓子,好言相劝道:

“别生老人家的气,小姐。那只不过是他问话的方式罢了。啊,小姐,我们非常乐意将你想知道的一切坦诚相告!就这样。对了,你刚才说加德纳先生在美国有一个牧场?”

“是的。”

“啊。那你也许有兴趣知道基廷先生是被哪种枪击中的。枪已经送去苏格兰场了,所以没法拿给你看。那是一支莱明顿点四五手枪,手柄上镶着珍珠,一支老式手枪,还刻着汤姆·夏侬的名字。据说汤姆·夏侬是从前的恶棍,呃?”

“噢,上帝呀,”弗兰西丝大感意外,她沉着地望着马斯特斯,两眼闪闪发光,“你没骗我吧?我是说,这该不会是报纸上的那一套,诱使别人承认什么事,然后说,‘哈哈,原来我们不知道,现在可一清二楚了’?”

“不,小姐,没这回事。”

“不用这么惭愧,我只不过问问而已。想来也不至于,因为我对那支枪非常了解。除非这里出现了好几支老汤姆·夏侬的枪,我想那也不可能。那是罗恩的枪。他收藏了不少手枪,为此深感自豪。哎,我见过那支点四五有一百次了!这还不算,记得我说过昨晚的聚会吗?那时我还看见那支枪了,我们用来玩杀人。”

“杀人?”马斯特斯失声惊呼。接着他摸了摸下颌,顿了顿道,“玩杀人?啊!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你们抽扑克牌,抽到黑桃A的扮演凶手,接着把灯熄灭—喂,小姐,你们该不会用真枪来做游戏吧?”

“对啊,但装的当然是空包弹。游戏设计得非常细致。有条结成绞索形状的细绳;一柄很薄的匕首,刀刃可以缩回手柄内;还有一个贴着骷髅和骨头图案的毒药瓶子;再来就是手枪。瞧,都是些危险物品。我们把这些东西摆在客厅的壁炉台上,凶手要神不知鬼不觉取走其中一件……其实就是杀人游戏,在原始规则的基础上作了不少改进。这是德温特先生的主意,聚会是他组织的。他说早就想玩一次杀人游戏了。”

马斯特斯稍稍低下头,字斟句酌地说:“啊,莫非是那位律师,杰里米·德温特先生?”

“对。你认识他?他是万斯的律师。”

“我听说过他,小姐。他和—啊—和基廷先生私交很好,是吗?和你呢?”

不知为何,那双会说话的褐色眼睛朝H.M.瞟了瞟。然后她不带感情色彩地说:

“我和他们不太熟。说起来认识也才六个月左右。但万斯和他们走得很近。德温特先生一直负责处理他的家族事务,而且他的确是个魅力十足的老家伙。他们的住处离这里不太远,对了,在沃南街。我去参加聚会是因为……哦,你知道的。而那不是一场普通的狂欢,而是告别聚会。他们下个月要搬出沃南街,迁到乡下的一座别墅去。”

正在速记的波拉德警佐抬起头。马斯特斯总督察走到窗前,双手背在身后,俯瞰昏暗的街道。阁楼里憋闷的热气已渐渐消退,甚至颇有几丝凉意。

“小姐,”马斯特斯猛然转身,瞪着的似乎不是她的脸庞,而是她那蓬松的褐发,“我必须感谢你今天的勇气,以及你回答问题时的坦诚与直率—至少表面上如此。但我不希望你对聚会的情况有所隐瞒。有人就是趁此机会偷走了那支杀害基廷先生的手枪,除非加德纳先生自己把它带走了,也不无可能。首先,参加聚会的都有哪些人?”

“加上万斯的话是七个人,”她立刻答道,“当然,我们把整座房子都用来做游戏,但如果人太多,难免会相互撞见。参加的有德温特先生。还有我自己,先把我算上。菲利普·基廷。罗恩·加德纳。索亚先生—”

“索亚?这名字可不多见。难道你说的恰好就是古董商本杰明·索亚?”

“是—是的,我想没错。”她皱着眉头,“但我不太肯定。昨晚是我第一次和他见面。他人挺不错的,我喜欢他。”

“盖尔小姐,可否请你告诉我,‘十茶杯’这几个词对你仍然没有任何含义吗?”

她第一次真正望向圆桌,望着那些茶杯,以及那把椅子。然后她的目光又缩回沙发上,仿佛对这张沙发情有独钟似的。

“你该不会是指,”她缓缓开口,波拉德敢发誓,这个念头是第一次进入她的脑海,“那个人—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被杀害了—桌上有十个茶杯—我是说,我听他们说起过的那件案子?”

“得了吧!说实在的,盖尔小姐,难道你觉得空房子里的房间通常都会装饰成这模样吗?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完全没注意到或是完全没把此案和达特利一案联系在一起?”

她的白色手提包从腿上滑落。她弯腰将其捡起,再次面对马斯特斯时,脸色更红,也更迷茫了。

“我不知道你相信什么。我完全肯定。刚才我看见了,没错,但这只能让一切变得更糟,因为我想不出……不,探长,这并不重要。你走错方向了。刚才我把参加杀人游戏的人员名单列给你,而你突然对我横加指责。拜托,请你冷静一点!”

马斯特斯犹豫了。“说得也对,”他回到之前的话题上,“不过我想名单还不全吧。德温特先生,菲利普·基廷先生,加德纳先生,索亚先生,还有你自己。就算加上万斯·基廷先生,也只有六个人。第七个呢?嗯—是不是年轻的德温特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