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飞蛾之夜(第2/3页)

“杰姆—”H.M.不经意地对着夜幕问道,“我们短短一番话让问题更加云山雾罩了。但无论有多复杂,我想你总不会否认有人杀害了基廷吧。你有什么想法吗?”

“是的。我建议你关注其中的联系。”

“联系?”

“不错。达特利和基廷这两起案件的唯一共同点。”德温特颇具耐心地说,“老兄,恐怕基廷之死带来的震动令你将达特利完全忘到脑后了吧。显而易见的共同点在哪里?达特利一案中出现了老本杰明·索亚的名字,后来他去世了。基廷一案,昨晚在我家参加愚蠢的杀人游戏的六人名单中—”

“是的,我听出你的意思了。”

“—出现了小本杰明·索亚的名字。他在父亲去世后接手生意,颇有乃父之风。”

“我可不敢肯定只有这一个共同点。不是还有你们夫妻吗?只是取决于看问题的角度罢了。你在联想什么,孩子?琳琅满目的袖珍古董?我说,你从没感觉这些地方有些阴森森吗?不少作家的灵感由此而生。想象一下马克西姆手持匕首站在一堆老爷钟之间的情形,还有戈蒂埃那间出售木乃伊之足的小店,以及—”

“荒唐,”德温特打断他,锐利地扫了他一眼,“年轻的索亚先生很有商业头脑,做起生意干劲十足。我根本没有一丁点暗示他会谋杀达特利或可怜的基廷这种意思。而且昨晚他来我家参加杀人游戏也并非巧合。我和他很熟,自从我们在达特利一案中被凑到一起之后就认识了。这些—啊—都是寻常因素而已。”

“那么巧合在哪里呢?”

“听我说,”德温特的话音中出现了一丝新的紧张。波拉德感到他似乎正试图掩饰这种紧张,而他的指甲正轻轻刮着桌面,“你可能还记得,据说达特利被杀之前的那个下午,他从老本杰明·索亚那里买了一套画着孔雀羽毛图案的意大利珐琅茶杯?”

“没错。”

“而他买茶杯的举动是完全保密的,堪称密不透风?”

“没错。”

“那么你也许有兴趣了解,昨天下午,基廷被杀之前,从索亚公司购买了某件东西。这笔买卖也是绝密的。他实际上没有去商店,而我们知道,达特利也没有直接去店里买茶杯。基廷买的是一块产自米兰的布料或是围巾,美不胜收,而且显然是一件古物,上面用金线绣着孔雀羽毛图案—如果那就是你在案发现场找到的桌布,我可一点都不意外。”

他靠回椅背上,头一次露出了和平常人一般的开怀笑容。但假若他本想用一个新的谜团制造轰动效应或是打击H.M.的神志,则不免要失望了。H.M.只是摇了摇头。

“不瞒你说,我早有这种预感。可能这很重要,但是,说到底我对你们那场杀人游戏的兴趣要浓厚得多。基廷买围巾一事,你还掌握了其他细节吗?”

“很不幸,没有。只是知道有这么回事而已。”

“到底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在你说的那次倒霉的杀人游戏时,索亚先生碰巧顺口对我提起的。”德温特又恢复了冷静,话音也波澜不兴。他十指指尖相抵:“梅利维尔,本来我不该承认—太幼稚了,但不得不坦承,这种想法深深吸引了我。你也听说了,基廷昨晚没有出现。我们不禁要问为什么,而索亚先生—”

“啊,现在到重点了!”H.M.沉声道,头一次来了精神。他猛地一转身:“所以基廷没有现身赴会,令你很惊讶,是吗?”

“我们都很吃惊。基廷对这种游戏特别热衷,我记得这点子还是他自己提出来的。他迫不及待想过把当侦探的瘾。但我想问问你怎会对这一点如此感兴趣?”

“别急,孩子。你们难道没有追究他没到场的原因?”

德温特皱着眉头:“哦,喂喂,梅利维尔!我本以为他会陪同盖尔小姐前来。但她独自抵达,有些紧张不安,而且显然不愿谈论此事。我还猜测他们小吵了一架呢。在那种情形之下我不想逼问她。”

“这是自然。但你可曾听说基廷和一个姓加德纳的家伙起了争执,原因可能是为了盖尔小姐?”

“不,没听说。”

“你好像很意外啊。这也难怪。骑士精神那老一套就先忽略好了。麻烦好像源起于你那场聚会之前一晚,也就是星期一晚上。加德纳威胁要杀了基廷。”

德温特回忆着:“我是头一次听说。只能告诉你,我觉得几乎不可能。天啊,老兄!罗恩·加德纳!对了,我星期二早上还见过基廷。我去威斯敏斯特办事,由于有—某些生意上的问题要和基廷本人讨论,我去了他的公寓。他根本没说起有什么麻烦。正相反,他似乎精神焕发,十分期待当晚在我家举办的游戏。”

“星期二早上他还很期待参加你的游戏,嘿?”H.M.全神贯注,“所以在星期二早上到星期二下午之间发生了某些事,然后他改变了主意,告诉弗兰西丝·盖尔他去不成了。噢,我的天,我告诉过马斯特斯,这也许是此案中最大的谜团。”他思索了一会儿,“我们回到马斯特斯心目中的最大疑团上来。杰里米·德温特,珍妮特·德温特,菲利普·基廷,罗纳德·加德纳,弗兰西丝·盖尔,本杰明·索亚—杰姆,这其中哪一个从你这儿拿走了那支手枪?”

“亨利,我不知道。”德温特说。

一阵沉默。

“我就想到你会这么回答,”H.M.应道,“此案中的这个小鬼行踪诡秘,决不至于从你们眼皮底下公然掠走偌大一支点四五手枪。话虽如此,你毕竟是主人,理应比弗兰西丝·盖尔更留心才对。”

似是为了集中精神,德温特闭上眼睛,慢悠悠地叩着手指。

“我同意。我想想看能否回忆起来。九点半左右,我妻子因头疼退出游戏。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手枪还躺在客厅的壁炉台上,客厅位于房子前部。我妻子离开后,我们就没再玩杀人游戏了,而是坐在客厅里聊天。大约十一点半时,菲利普·基廷说他也该走了,其他人也都起身告辞。我问几位男士愿不愿意到后面的书房里喝杯酒再睡,他们都说好,盖尔小姐也一起来了。我是最后离开客厅的人,那时我注意到手枪仍然还在壁炉台上,而且我还告诫自己别忘了提醒罗纳德·加德纳,这样他离开时就不会忘记手枪了。我的陈述还算清楚吧?”

此刻他突然把眼一睁,然后又闭上了。

“我们来到书房,其中四人喝威士忌加苏打水,盖尔小姐喝的是低度的雪利酒。这期间谁也没离开书房。我说过,盖尔小姐昨晚有点紧张,她只稍稍啜了一点雪利酒,就突然变得心慌意乱,眼泪差点流了下来。她起身告辞,几乎是小跑着冲出房去。我们都吓坏了。罗纳德·加德纳把酒一口喝干,急急忙忙去追她,说是她答应让他搭车回家。我和加德纳一起走到前门口,他连客厅的门都没靠近过,我记得那扇门是关着的。我提醒他拿上手枪,他是这么回答的—我记得很清楚—‘噢,没关系,会保管妥当的。’那时我理解为他把手枪留下了,因为他要赶上盖尔小姐,暂时就不管手枪了。盖尔小姐在自己的轿车里,我送加德纳到门口,眼看他们驾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