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股票经纪人的良心(第2/3页)

“宗教团体?”

“我也说不准。他们好像十分崇拜什么东西,我不太了解。魔法,或者永生,或者时间旅行,还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总之,其中一条附带的规矩是,任何获准成为成员的人只要经过起誓之类的程序,便可将团体中的任何女人选为配偶。哎,大家都是普通男人,我倒不反对偶尔偷腥,只要行事隐秘就好。可他们也太不像话了!……关键在于,我十拿九稳,那个姓德温特的女人是成员之一。”

“嗯,完全可以理解。”H.M.承认,瞅了瞅自己的鞋,“但许多问题也随之而来。这个团体的规模如何?有多久历史?从什么地方起家?那些茶杯有何含义?用子弹打穿一名成员的脑袋,就能带来永生吗?”

菲利普摇摇头。

“这我恐怕答不上来。我刚才所说已经是经过拼凑整理的结果了,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我想万斯已经加入了团体,而且我认为德温特那女人在团体中扮演了主要角色。”

最离奇的地方—波拉德思索着—莫过于这本该难以置信的“十茶杯”故事,听来却毫无异想天开之感。这更佐证了他最初的观点,而且也颇具可信度。万斯·基廷和珍妮特·德温特两人忽然就吻合了那孔雀羽毛图案。他自己就可作证,基廷如何走进放着茶杯的那间小屋,摘下帽子。他自己就可作证,即便在酷热的午后,那个地方也笼罩着一股阴森森的气氛。而无论其中存在何等诡奇的幻术,铁一般的事实仍不容置疑:基廷将几十万英镑的财产遗赠给了德温特太太。

利用H.M.一言不发的这段时间,波拉德充分权衡了若干种可能性。然后,H.M.拿起烟斗,似有意转换话题。

“你带来了不少爆炸性新闻,小子,”他说,“我需要一些时间来考量。你看,我对你的故事完全预计错误。当你说‘你还不知道谁杀了万斯’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准备提出一种全新的解释呢。我还以为你会说凶手是个姓加德纳的家伙。”

菲利普张开嘴,又闭上了。不知为何他似乎浑身不自在。

“不,不。真要命!我没那个意思。至少,我看不出—”

“瞧,我们好像越来越糊涂了。在星期一晚上玩杀人游戏时,你不是告诉弗兰西丝·盖尔,加德纳和基廷吵了一架,加德纳还威胁要开枪打死他吗?我一直在追查这件事,我要知道真相。”

“老天啊,不!”菲利普喊道,大惊失色的模样不像有假,“哎,听我说!把事情弄糊涂的是你。威胁要杀死万斯的不是罗恩。是万斯威胁要杀死罗恩,而且几乎就动手了。我当时在场,所以很清楚。万斯暴跳如雷,吼着要杀死罗恩,他将罗恩逼得无路可退,强迫他认错,然后对罗恩开了一枪,不过我估计他也不想伤害罗恩,真的,因为子弹射偏了,击碎了万斯的仆人巴特利特用托盘端进来的几个杯子。”

“嗯,那就好,没有麻烦,”H.M.说,“只是一个友好的社交之夜,嘿?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星期一晚上,在万斯的公寓。”菲利普眉头深锁,却并无紧张之色,“不过,换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把这当回事了。万斯被激怒时就是个火药桶,他自诩为‘艺术家气质’或是类似的什么东西。我再透露一个小秘密:万斯是个好人,而且在绝大多数方面他比其他人都勇敢果断得多;但他内心深处很害怕枪支。我不知道原因。他宁死也不肯承认这一点,甚至从孩提时代起就拼命要克服这个毛病。也许他激动之下头脑发昏,拿起枪……”

“在我听来此事非同小可,还有,我想听听具体经过。”

“非得让我—”菲利普吞吞吐吐地低头打量一只脚上擦得锃亮的皮鞋,“我的住处刚好和万斯的在同一座大楼里,比他高两层。我们经常出入彼此的公寓。星期一晚上八点,我去探望万斯。没必要敲门,因为门总是虚掩着的。进屋后是一条贯穿整间公寓的走廊。”他顿了顿,“很不幸,我不像有些人那样,旁听语速极快的谈话后还能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我一直很好奇法庭上的书记员是怎么办到的,真见鬼,实在太快了。言归正传,我在走廊里听见万斯正在客厅大吵大闹,最后一句是:‘现在你没话说了吧,还不老实招供!’大体是这个意思。然后罗恩说了些什么,接着巴特利特—万斯的仆人—喊道:‘老天在上,先生,当心!’然后,‘砰!’枪声响起,随即是玻璃杯粉碎的声音。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然后我……呃……悄悄走到客厅门口看了看,万斯面对着我,手中有支手枪;罗恩的样子非常可怕,而巴特利特端着托盘站在一张小桌旁,托盘里是一瓶酒,还有几个四分五裂的玻璃杯。房间对面是霍金斯—负责给餐桌上菜的仆人—从门外把头探进来。每个人都如同蜡像般呆住了。”

“了解。然后你采取了什么行动?”

“事实上,”菲利普变得十分亲切,顿了片刻,“你也能体谅我的立场,”他声调一变,天真无邪地大喊,“万斯想特立独行并无不妥。但如果我被卷入任何争吵—纠纷—诉讼—普鲁内拉的父亲会说什么呢—”

“你的意思是你忙不迭转过身,蹑手蹑脚溜之大吉?”

“简单说是没错,你也能体谅我的立场嘛。我决定不过问这件事,和我没关系,言多必失。至少我持这种看法,所以我决定,”他既满足又有点精明地说,“我决定在所有相关人等面前都当个老好人,除非有人向我提起,我绝不主动谈及此事。后来也没人找我。当然,我觉得有必要稍稍提醒一下弗兰西丝·盖尔。她是个好姑娘,亨利爵士。德温特举办游戏当晚,我觉得应该给她点暗示,解释为什么万斯没来—”

H.M.注视着他的目光有些怪异。

“—结果却把她吓得魂不守舍,”他评论道,“我估计她凭借丰富的想象力,仿佛看到了二十步之外海德公园里的枪口。你称得上老于世故,孩子,这是她对你的评价。那么,这场争吵是因弗兰西丝·盖尔而起,对吗?”

“据我所闻确实如此,”菲利普干巴巴地答道,“万斯说话的时候我肯定听到了她的名字。”

“那么你的堂弟万斯吃醋咯?他想让加德纳‘招供’与弗兰西丝·盖尔有关的某些事?”

“我可没这么说,”菲利普平静地反驳,“我不知道原因。之所以提到她的名字,纯粹是另举一例说明万斯的‘脾气’。弗兰西丝是个非常可人的姑娘,每个人都会这样评价她。”他靠回椅背,轻叩手指,“不,你不能把这场争吵扯进案件中去。你应该去追查‘十茶杯’,如果能查到的话。凶手失踪这条诡计—是最最令人头痛的。当我听说时,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今天下午案发的时候,我正在多切斯特参加一场鸡尾酒会。失踪的凶手肯定玩了什么把戏,和那茶杯有莫大关联。要我说呀,用的是藏在房子里的某种机械装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