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地毯上的灼痕(第2/3页)

“嗯,多么不平凡的一夜,”H.M.说,“你需要喝一杯,现在就喝。或许我们接下来的话会令你略微振奋一些。但先说说总体印象。你如何看待德温特太太?除了她很聪明这一事实以外?”

“绝非善类,”马斯特斯立刻答道,“冷得像块冰,还有些别的。我了解这种人。八年还是十年前被处以绞刑的内斯塔·佩恩和她类似,而现今这位女士的能力和手段更是犹有过之。按照规律,这种人不会犯下谋杀,但他们站在一边冷眼旁观谋杀的过程—啊,而且他们与普通人不同,事后从不会方寸大乱。如果德温特太太从基廷之死中获得了什么好处,我就要着手寻找隐身于她背后的人……”

“她确实获益匪浅,”H.M.说,“我不知道基廷的遗产有多少,但至少有二十万英镑,而她悉数收入囊中。”他提纲挈领、异常简明扼要地将与德温特会面的经过介绍了一遍,“现在尽可以施展你的推理了。但老天在上,马斯特斯,在连杰里米·德温特的面都没见过以前,千万别直接跳到结论。嘿?”

“你应该清楚,爵士,我从来不会一步跳到结论。”马斯特斯宣称。H.M.看了他一眼,可马斯特斯话锋一转:“不过我倒因此产生了几种想法,效法你的风格,暂时保密。可是德温特!德温特!哎,我今天早上刚刚听到与这位先生有关的一些情况。”

此刻马斯特斯迈着沉重的内八字脚步,在屋里来回转圈。他瞥了瞥H.M.,摇摇头。

“不,没什么对德温特先生不利的消息。正相反,还令他看上去更显诚实了。早上我从副局长那里正式获准负责侦办此案时听说的。事实是,德温特先生正力主重新调查达特利一案。的确,似乎他对案情自有一套理论。上个月他来过局里三四次,想调取达特利一案的卷宗。其中有一条:本杰明·索亚那颇具声望的公司过去曾有几次涉嫌出售赝品古董。”

根据马斯特斯盯着H.M.的那种方式,波拉德怀疑这是一个诱饵。但H.M.没有回应,只说:

“毫无疑问,他们还告诉你,他们打发菲利普·基廷到我这儿来了。研究菲利普非常有意思。鲍勃,请你将菲利普的证词要点读给马斯特斯听听。”在波拉德朗读的过程中,H.M.兴致盎然地审视着总督察。“我想现在你不至于还对‘十茶杯’是一个秘密团伙的观点那么嗤之以鼻吧?呃,马斯特斯?”

“那倒不一定。”

“无话可说啊。噢,好吧,你发现有趣的地方了吗?”

“太多了,而且全是问号。”马斯特斯断言,“要么存在一个名为‘十茶杯’的秘密团伙,要么不存在。德温特太太要么是成员,要么不是。加德纳要么和基廷吵过一架,要么没有。加德纳要么在星期二晚上把手枪从德温特家里带走了,要么没带走……”

H.M.不胜其烦:“要么明天会下雨,要么不会。不,不,孩子,如果你总来个陈述句再予以否定,世上一切都可以设计成问题的。这件事绝没那么复杂。不,我所说的有趣之处,是指菲利普·基廷扮演的角色。难道你不同意吗,鲍勃?”

“基廷?”波拉德吃了一惊,“莫非你是指德温特?”

“所以你不同意咯?嗯……那么,”H.M.咕哝着,“为了展开充分讨论,请根据你的印象,对他进行简要的性格侧写。”

波拉德思索着:“我会说他十分与众不同。性格讨喜,至少表面上如此。谨小慎微。喜欢别人将其视为家庭的一位朋友。颇为自己的坦率态度而自豪,但多少有些优柔寡断。他可能会骗人,但我很怀疑他会进行谋杀。对他喜欢的人忠心耿耿。他显然很喜欢弗兰西丝·盖尔,正如他显然十分厌恶德温特太太一样。”

“很好。那么,”H.M.不动声色,“为什么他谋杀了她呢?”

一阵沉默。见另两人瞠目结舌地瞪着自己,H.M.魔鬼般轻轻一笑。

“为什么他谋杀了德温特太太?不,孩子们,我的意思不是现实中的谋杀;我是指星期二晚上在德温特家里的那场杀人游戏。还记得吗,盖尔那姑娘告诉我们,德温特太太因头痛而告辞上楼之前,他们只玩了短短一局?嗯哼,菲利普·基廷扮演凶手,尸体则是德温特太太。他在杰姆书房的沙发上捉住她,用绞索将其勒死。我说,马斯特斯,你玩过这种所谓的杀人游戏吗?”

总督察的神情暗示,他与其在此说这种蠢话,倒不如去办更要紧的事情。他显然认为H.M.跑题了。“说到盖尔小姐,”他指出,“我们是不是最好请她上来?她在楼下,不肯和除你之外的任何人谈话,基于某种原因—”

“瞧,我比较淘气,”H.M.充耳不闻,盯着半空,“我喜欢玩杀人游戏。我每每观察到一点:如果你在游戏中扮演凶手,你只会去杀害自己喜欢的人,或是关系十分亲密的人。我不清楚其中的奥妙,只是陈述事实。如果杀害自己不喜欢或者不认识的人,感觉就没那么温馨愉快了。人们都很回避这一点,我从来都不知道有谁在游戏时谋杀现实中没打过交道的人;而且下手之前估计会思想斗争大半个晚上。就算是我捕风捉影好了,你多半是这么想的。但如果菲利普·基廷果真厌恶德温特太太,那么,该死,他为什么要杀害她呢?”

马斯特斯露齿一笑。

“恐怕这对我来说太难以捉摸了。也许这就是报纸上那些所谓潜意识的一种。拜托,爵士!如果你没有其他实质性见解—”

“没有,还有一点很奇怪,孩子,为什么我们的朋友菲利普如此肯定他的堂弟基廷是被某种机械装置杀害的呢?”

马斯特斯大受震动。

“机械装置?”他追问道,“机械装置是怎么回事?怎样的机械装置?”

“呵呵。你的老怪物总有出人意料的一手,不是吗,马斯特斯?我也不知道,只不过菲利普一番话中突然出现机械装置,令我觉得格外离奇。这和他的圆滑个性格格不入,不像他的风格。但是,当然,我兴许又在捕风捉影了,嘿?”

“但是,该死—喂,鲍勃,你拿到验尸报告了吗?”马斯特斯举棋不定。他接过报告研读起来,然后又递给H.M.。报告中有些内容似乎勾起了H.M.的兴致,于是马斯特斯满腹狐疑地望着他:“有什么线索吗?在我看来已经尘埃落定了。他死在那支点四五手枪之下。机械装置!你是指某种事先设下的射击机关,他一拉绳子或是什么东西,就触发扳机而中弹?但这种东西能两次击中他?还能击中不同部位?这玩意***又到哪里去了?”

总督察又一次疑窦丛生地打量着H.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