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嫌疑人齐聚一堂(第2/4页)

“好个管家!”她说,“你肯定是下午那位绞尽脑汁非要见我一面的年轻警察吧?有鉴于此,看来我就不必入内了。如果—”

“你的出租车已经离开了,”她转身时,波拉德说,“你会被淋湿的。我看最好还是进屋来。”他伸手按住她的手臂,只觉得罩在那件外套里的手臂十分柔顺绵软,“我可没和你调情,德温特太太,而且我把丑话说在前头,这次随你怎么尖叫,也只有外头街上我们的人能听到。”

她笑了,于是波拉德后撤一步,让她从自己身旁走进大厅。他紧随其后,用手电筒的光柱指路,而她一次也没有回头。他不知道她的出现意味着什么,但他意识到,自己既期待又害怕的一幕终将上演—珍妮特·德温特与亨利·梅利维尔爵士会面。

“是德温特太太,长官。”他在图书室的门口通报,随即发现这句话引起了一阵骚动。

只见众人纷纷拉长了脸。由于他奉命要回前门去,他不禁担心接下来自己什么也听不到了。波拉德低低咒骂一声,暗自揣测他们甫一照面将如何招呼。前厅里那座老爷钟的滴答声越发响亮。波拉德把头探进雨中,将手电筒的光柱向下挥动两次,接着又挥了三次。几秒钟的沉寂后,迷蒙的雨幕中显现出两个人影,穿过巷道,闪进前门。波拉德与班克斯警佐是老相识了,便衣警察莱特的良善品德也是人所共知。

班克斯关上门,把波拉德拉到一旁,嗓门压得比座钟指针的步点还低。

“这里究竟怎么回事?我刚才巡逻了一圈,然后—”

“等等,听我说!”波拉德说,而班克斯抖着帽子,在他面前洒开一阵水雾,“我们进屋之后,还有没有什么人从这里溜出去?”

“没有。我刚才说,我在巡逻,问题就在这儿。自从‘悉尼街战役’之后,我可没听说哪次有这么多警察云集一处。(砰!我们能在这儿抽烟吗?)你知不知道,我们头儿从下午开始就安排所有人都投入此案?是的,哎,大部分都在周围或者附近区域待命。我们也是刚刚才发现这一点。那个律师,德温特,在屋里,索亚也在屋里。现在又来了个女人—德温特太太,我很肯定。”

“啊,看来他们全部都被跟踪了。不错,德温特在这里,索亚也在,但八点十五分从侧门潜入的那人是谁?”

“不知道。”班克斯说,“似乎无人知晓。但你认识一个叫加德纳的人吗?”

“他在房子里面?”

“不,不在。你可知道他的行动?他正和米切尔警员并肩坐在墙头上。这个加德纳很聪明,早已发现米切尔一整天都在跟踪他。他领着米切尔兜了个大圈子:穿越大半个城市去了伦敦塔,几乎走遍塔内每一处景点;又取道齐普赛街回到圣保罗大教堂,登上数百级阶梯直达穹顶;在回音廊里绕了三圈后,米切尔仿佛听见回音廊的空气中隐约有呓语浮动—接着又搭公共汽车折返威斯敏斯特修道院……总之,他再三重施故技,直到晚上才来到此地。然后他等着米切尔赶上自己,才说:‘你瞧,老兄,今天我可是领着你长了不少见识;现在你我都需要同伴,不如我们坐下来静观其变。’所以他们正坐在一棵大树底下的货仓屋顶上,抽着烟,讨论着枪械知识。我再问你,究竟怎么回事?”

“天知道。菲利普·基廷呢?”

“说不好。至少根据我的侦查,没有迹象表明他也在附近。”

“那房子里的第三个人会是谁?你有把握他进屋以后再没出来?”

“没错。我不知道他是谁,那不是我的任务。我的任务是—”

“对,我差点儿就忘了。回去向总督察复命吧。”

图书室里,昏黄的灯影此刻微微倾斜,依然晦暗不明。德温特将椅子让给了他的妻子,自己站在她身后。珍妮特·德温特与波拉德记忆中昨晚的形象一模一样,只不过当时她一身黑,现在却一身白。那件白色的天鹅绒披风被撩到身后,露出一件领口很低的银色长礼服,随着她那如同出自鲁本斯笔下的美丽身躯的颤动而闪烁银光。她的手肘支在椅子扶手上,前臂轻抬,披风便从手腕边滑落,一只钻石手镯分外夺目。波拉德前来通报后房间里尚无人开口,却酝酿着一种成功复仇的气氛。波拉德一边透过门缝窥探,一边听见身后莱特警员嘶哑的耳语:

“我赌半个克朗,亨利爵士降伏她。”

“小打小闹,”班克斯咕哝道,“我压那个金发女郎,三先令六便士。”

“五先令。”

“成交。走着瞧吧—”

马斯特斯出来听取了加德纳的消息后,未加评论,而对他们下了指示:“有人躲在这座房子里,生死未卜,但我要找到他。每一寸都要搜查,挖地三尺也得给我找出来。如果他活着,就肯定携有武器,所以你们要注意安全,即刻监视他。不,鲍勃,你留下,我要你来记录这位女士的答话。”

他多此一举地狠狠把门关上,转身吼道:

“好了,夫人!你仍然拒绝吐露今晚到这里来的原因吗?”

“但是,亲爱的马斯特斯先生,”她用低沉而优美的声音温柔地辩解道,“你未免对我苛责太甚了,不是吗?你也知道,对于警方的要求我总是来者不拒。你应该知道才对,毕竟我们也曾一起—”

马斯特斯厉声怒斥:“收起这一套吧,夫人。此时此地容不得你装腔作势,休想再巧言令色。你突如其来闯进这里,我们还没问—”他边说边望着她缓缓将手指移到饱满的红唇边—“还有,既然你来了,出去之前就得回答几个该死的问题。”

“杰里米,亲爱的?”

“怎么?”德温特应道。

“他有权利这样和我说话吗?”

“没有,亲爱的。”

“你准备坐视他这样和我说话吗,杰里米?”

“是的,亲爱的。”

“唉,看来如果没人替我辩护,我不得不忍受威逼恐吓了,”德温特太太迅速环顾四周,“但这未免太不近情理,我来这里只是尽一个妻子的本分,照顾我的丈夫罢了—”

“今晚你来这里是为了照顾德温特先生?”

“那还用说!不然还能怎样?”她轻轻伸手握住德温特扶在椅背上的一只手,“若不是你们步步进逼,这种事我自然没必要挂在嘴边;但我们必须百分之百遵循医嘱;而且可怜的德温特身体也不太硬朗,偶尔还有点—”

“珍妮特,”德温特刚才的些许激动与放松此时都消失了,又恢复冷漠而彬彬有礼的本色,“你究竟是什么意思?说我脑子不正常?神经衰弱?疯疯癫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