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可能之事

她站在门口,看了他们。蓝坡有种她是个特别的女人的感觉,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她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除了一双精明、活泼的黑眼睛,眼睛有点红,好像有些痛苦但没有流泪。她看起来充满矛盾。她个子矮小,但手很有力,脸庞宽,颧骨高,皮肤有光泽;蓝坡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如果她愿意,她能很美。深褐色的头发宽松的盘在耳上,穿着深色的外套,胸部一块是白色的:她看起来不是那种懒散的女人。

她走向他们,鞋子发出唧唧咔咔的声音。突出的深色眼睛看着哈德利。她摩擦着双手。蓝坡觉察到两件事——葛里莫教授被杀对她打击很大,还没有恢复过来,令她晕倒并且大哭。

“我是杜莫,”她说,“我来帮你们查出那个枪击查尔斯的男人。”

她的话几乎没有口音,但有些含糊,没有生气。她的手上下搓着。

“当我听说时,我没法马上上来。我想和他一起乘救护车去小诊所,但是医生不让我去。他说警察也许希望和我谈谈。是的,我想也对。”

哈德利站起来,把自己坐的椅子搬给她。

“坐下来吧,夫人。我们想听听你的情况。我想请你听听米尔斯先生说的情况,你也许能确认一下……”

她冷得发抖,菲尔博士一直注视着她,就走过去关了窗户。接着他看看火炉,火在一堆烧尽了的文件下几乎要灭了。听着哈德利的话,她点点头。她心不在焉的看着米尔斯,神情茫然,似乎带着笑意。

“是的,当然。他是个可怜的蠢孩子,他说的很好。不是吗,米尔斯?继续吧。我听着呢。”

米尔斯没有生气。他的眼皮抖动了几次,抄起手。

“如果它令女祭祀(原文Pythoness,古希腊德尔菲的太阳神殿的女祭司,女巫——棒槌学堂注)感觉快乐,”他平静的说,“我不反对。但是也许我最好继续。呃——我说到哪了?”

“葛里莫博士看见访客说的话,你刚才说了,‘看在上帝的份上,你是谁?’接下来呢?”

“噢,对了!他没戴眼镜,眼镜挂在绳上;没有眼镜他视力不好,我有种感觉,他把假面当成真的脸了。但是在他带上眼镜之前,陌生人做出一个相当快的举动,这使我很困惑,我听见他在笑。他走进去的时候……”米尔斯停下来,表现出困惑的神情,“最不可思议的是,我有种感觉,杜莫夫人,虽然她退到墙边,在他身后把门关上了。我重申一下她的手放在门把手上。”

杜莫很激动:“你想说什么,小孩子?”她问,“你这个蠢货,你说了什么?你认为我很乐意让那个男人和查尔斯独自呆在一起吗——查尔斯自己关上了门。接着他在里面转动了钥匙。”

“等一下,夫人……正确吗,米尔斯先生?”

“我想说明的是,”米尔斯说,“我只是试图说出来任何事实以及我的任何感受。除此以外没了。我接受这个修正。他的确,如这个女祭祀说的,转动了锁眼里的钥匙。”

“他说起来就象是在说笑话,‘女祭祀’?”杜莫夫人愤愤的说。“啊,呸!”

米尔斯笑了:“继续吧,先生们,我想女祭祀有些激动了。她开始喊葛里莫教名,摇动着门把手。我听到里面有说话,但是我距离有点远,你也看到门很厚。”他说,“我无法听清楚,大约30秒以后,可能那个高个子摘下了面具,葛里莫朝女巫喊,很愤怒:‘走吧,你这个蠢货。我能控制。’”

“我想。他是不是有些担心,或者其他什么?”

秘书回答。“相反,我想说他的话听起来很令人放心。”

“你呢,夫人,你顺从了,走了吗?”

“是的。”

“那么,”哈德利彬彬有礼的说,“我觉得一个假面人来访多么不同寻常,而且是--以那样粗野的方式。我想你们知道有人对你们的雇主进行了恐吓吧?”

“我为查尔斯·葛里莫服务超过20年,”女人安静的说。“雇主”这个词有点刺激了她。她红红的眼睛盯着前方,“我从来不知道什么事情是他不能控制的。服从!当然我必须这样。我总是要服从。除此以外,你们不明白。你们还没有问我任何事。”耻辱的表情变的有些微笑,“这是有趣的心理,就象查尔斯说的。你们没有问Stuart为什么他会顺从,而且从不大惊小怪。这仅仅因为你知道他害怕。我谢谢你们含蓄的安慰,继续吧。”

蓝坡有一种感觉,仿佛看见击剑手柔软的手腕。哈德利似乎也有同样的感觉,尽管忙于听秘书说话。

“你记得吗,米尔斯先生,那个高个男人进房间是几点?”

“10点差10分。我的打字机桌子上有一只钟,你看。”

“你几时听见枪声?”

“正好10点10分。”

“你的意思是你始终盯着门?”

“是的,的确。”他明白无误的说,“尽管女巫把我描述的很胆怯,但是我是枪声响过后第一个到达门口的人。门还是从里面锁着,如先生们所见——你们也很快到达了。”

“在两人在一起的20分钟里,你听见什么说话声、动作、声响了吗?”

“我觉得我听见说话声在提高,有时我觉得那是一种撞击的声音。但是我距离有点远……”他再次摇摇头,看着前方,他看见哈德利冷冷的眼光。额头又出汗了,“现在我知道了,这完全是个难以令人置信的故事。是的,先生们,我发誓!”突然他举起拳头,声音高了起来。

“完全正确,米尔斯,”那个女人平和的说,“我相信你。”

哈德利冷冷的说:“也许是这样,我想。最后一个问题,米尔斯先生。你能描述一下那个来访者的外貌吗?……立刻,”他停了一下,接着说,“立刻!好吗,米尔斯先生?”

“我看见他穿着件长长的黑色外套,褐色的尖顶帽,浅黑色裤子。我没看见他的鞋。他的头发,当他拿下帽子的时候,”米尔斯停住了。“非常特别。我不是幻想,我现在想起来了,他的头发是黑色的,画上去的,看起来有光泽,如果你明白我的话,他的整个头都是纸作的。”

哈德利在那幅大画面前走来走去,突然他走向米尔斯,吓了他一跳。

“先生们,”米尔斯大声说,“你们要我说出我看见的。这就是我看见的,这是事实。”

“继续!”哈德利可怕的说。

“我想他带着手套,虽然他把手放在口袋里,我不能确定。他很高,大约比葛里莫高3到4英寸,嗯,中等体型。这就是我看见的全部。”

“他象那个皮尔·弗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