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2/4页)

我没有说话。梅尔文继续说:“我们知道,他对外科手术学极其精通。这是第一点。我们还知道,他非常了解怀特查普尔——斯皮特菲尔兹地区以及每一个警察的位置和巡逻习惯……是的,我亲爱的约翰,我问你,都有谁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想了一会儿,嘟囔道:“警察!”

梅尔文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棒槌学堂·出品

“尽管不能肯定,但很难排除这个可能性,这个可能性很大。”

“可能是一个了解这一带所有妓女的警察,”我说,“只有警察在夜间巡逻……”

“不,约翰,不一定。魔鬼杰克轻易地赢得了受害者们的信任,这一点愈发让人相信你的推测是有道理的,但我们不能把怀疑范围局限于在这个地区巡逻的警察之内。如果凶手是警察,那他肯定是在不值勤的时间采取的行动,否则衣服上的血迹会立即暴露他。他认识死者的一两个,这是可能的。但是,这不能说明一切问题.别忘了,最近,妓女们谁也不相信,包括警察。

“我认为。魔鬼杰克是个美男子,善于跟女人讲话,一下子就赢得了对方的绝对信任。当热这一点并不排除凶手是警察的可能性。”

冷冰冰的沉默。

“我强调过,”梅尔文又说,“魔鬼杰克是一个非同导常的凶犯。据我所知,很少有人在犯罪时会表现出他那种冷静、大胆、快速和令人难以置信的清醒。

我一直认为,每一次出击,他都改了装,以便搞乱线索。各种各样的证词使人相信了这一推测。至于他的最后一次谋杀,即玛丽·凯利的死,我们几乎能够肯定他扮成了女人。”

他那难以理解的目光包围着我:“玛丽·凯利的死,是能够想象的最触目惊心的凶杀……显然,这可以被视为他的杰作了。一场名副其实的屠戮,甚至把法医都吓呆了。记得吗?那个肮脏、陈设简陋的小房间……床,小桌子,壁橱里隐约可见的餐具和空酒瓶,壁炉上的版画,破了口的酒杯里插着半支蜡灿,血淋淋的被子散落在地上。还有……玛丽·凯利躺在床上,头几乎和躯干分离了,一堆血乎乎的肉,乱糟糟的一摊,惨不忍睹。脸部横七竖八地被割出道道血口子,无法辨认,鼻子和耳朵被割了去。肚子被完全剖开,内脏被洗劫一空。鲜血迸得到处都是,甚至溅到了天花板上。桌子上,规则地放着死者的心脏、肾脏和两只血淋淋的乳房。这野蛮的‘解剖’的最后一笔,是那挂在墙上和版画钉子上的肠子……”

梅尔文顿了顿,然后清了一下嗓子,又说:“好,我们总结一下。所以,凶手是一个警察,但不是随便一个警察,而是一个具有非凡的才能的警察,他精通外科学,善于乔装改扮,在8月31日、9月8日和29日以及11月9日这几天的晚上没有值勤任务。”

我沉默不语。梅尔文走到写字台前,点上一只雪茄。

我热躁不安地摸了摸衣兜里的那件东西。

他转过身,吐出一口烟雾,问道:“你怎么看,我亲爱的约翰?魔鬼杰克的真面目越来越清楚了,不是吗?

一切迹象都表明,魔鬼杰克不住在东区。也罢。但是,他很可能住在附近的一个区,也许就离泰晤士河不远……是的……走在码头上,即使浑身溅满了鲜血回家,也不大可能被人看见。他的房间一定有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入口,一个暗门或便梯……总之,大概是这类东西——那个不引人注意的入口也许留下过血迹……看来需要在大白天证实一下。”

“根据我们已掌握的材料,我们还能够确定此人的心理特征。一个渴望名扬天下的自大狂。他全力以赴,冒着巨大的风险固然向我们证明了他对妓女的憎恨,但更重要的是他证明了他是不可征服的,他超人的才智和令人难以置信的技能……似乎他希望在犯罪史上创造出没有先例的杰作,一个使其他一切凶杀都相形见拙的杰作!明白我的话吗。约翰?”

梅尔文的身影似乎在血色的迷雾中变得越来越模糊了。

我眨了眨眼皮,想看得清楚一些。

“他也为什么对妓女这么凶残?”梅尔文又说了,“他又为什么在8月31日突然走出黑暗,进行第一次凶杀?这个日子前不久,一定发生过什么事让他丧失了理智。但是什么呢,请你注意杀人现场:一块极其狭窄的地域——基于显而易见的策略原因,我先不讲迈特广场发生的凶杀——只限于五六条街道,似乎以多塞街为中心。也许正是在这个地方,生活最残酷地欺骗了他……同一个妓女的初恋也许使他变得永远厌恶性关系?不,他很有魅力,这绝不是他的初恋。他的未婚妻也许走上了卖淫的道路。他也许就是在这些地方发现了她的恶习?”他的眼晴里射出了审视的目光,“这就是发生的一切,约翰……还记得布莱克菲尔德旅馆老板的女儿吗?……谁会相信,一个如此妩媚动人的女孩子会走上这样一条堕落的道路?”

我的一只手慢慢滑进了衣兜。

“但是,这一切在我看来并不能充分证明他的屠杀是合情合理的。依我看,他有杀人的习性。这种对妓女的深恶痛绝潜伏在他的灵魂中。请注意死者之间那惊人的相似之处。

“除了玛丽·凯利之外,这些妓女都穷困潦倒,已届中年,随落之极。她们都结过婚,抛弃了孩子。这最后一点很重要,因为我从中看到了他犯罪的根源。魔鬼杰克也许没有杀死自己的母亲,但他的母亲很可能就是妓女。那令他无地自容回忆一直深埋在他的灵魂深处,直到一天,他绝望地发现他视为自己生命的女人也走上了同自己的生母同样的道路。他会怎么做?……性格的不同会导致结果的不同。

“哦!还有一件事:死者的大多数都牙齿不全。我们知道,这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这些不幸的女人发起酒疯来,经常互相厮打,牙齿自然要遭殃。

“就在上星期。我搞清了这个表面上微不足道的细节的答案。我去拜访了尊敬的莫尔斯当上校,一个你崇敬的、秉性刚直的人,约翰。他跟我谈起你,就像谈论自己的亲儿子……我希望你不会让他失望。他讲到你的身世,你的少年时代,你的父母……后来,谈话转向了你的老邻居福赛特小姐,这样,我们自然又想到了在她的院里发现的那具神秘的尸体。当时,我得知了一个容易被忽视的细节:骷髅的嘴里少了五颗牙齿。这样,约翰,我全明白了。”

我从衣兜里猛地掏出那把明晃晃的手术刀。

梅尔文僵在那里,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