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这一事故让戚慎也无心再入山中展开狩猎,他下令今日就在山下活动。但景辛发觉他倒对老虎起了强烈的征服欲,跟秦无恒与随行的大臣交代,一旦发现老虎的踪迹要禀告给他,他要去射一头虎回来。

“把虎皮给你做张软毯压压惊。”

景辛:“……”

你会把我吓出心脏病。

她看见老虎就想到原主凄惨的下场。

戚慎拿起一块糕点在品,景辛看不出他对糕点的满意程度怎样,不出意料的话,桌案上这些精美的点心都是出自沈清月之手。

案旁侍立的一名年轻宫女老持稳重,见戚慎吃完那块糕点,忙推出另一盏雕龙金碟。

“天子,不如尝尝这如意香饼,是出自一位高人之手,少宰特意请来高人做的。”

戚慎取了一块尝,没说口味,倒是连着吃了两块。

看来这名叫朱玉的宫女是秦无恒的心腹了,敢直接给戚慎推荐,可见在戚慎这头也从来没有被看出过端倪。景辛抿笑吩咐她呈给自己尝尝。

朱玉端来点心,她细细品尝,说是饼但其实也算口感干燥的糕点,甜味很足,中间的花瓣应该是月季,带着股甘醇的花香。

搁在古代沈清月的手艺一定非常成功,但她眼里这就勉强凑合吧。21世纪街头小铺随便买的桃酥饼都比这好吃。

等回宫了日式冰乳酪,芝士蛋糕,提拉米苏,树莓果肉卷,雪媚娘,再烤几个奶香面包,哪一样不能要了戚慎的命。

景辛用手绢擦着手指,轻抿红唇笑道:“不错,这高人手艺了得,天子该赏。”

戚慎没说赏赐,但这种什么都没表示的表情便已经算是过关了。朱玉敛眉退下,说去安排明日的点心。

戚慎虽然是留下来陪景辛,但他毕竟是出宫来玩的,坐了不久便觉得周遭寡淡。景辛看出来了,便说陪他下棋。

戚慎倒是不想下棋:“想听曲,你给寡人弹曲吧。”

景辛好想说她不会弹琴,候在门口伺候的太监成福已经飞快去抱来古琴。

成福跪行进来把琴摆在景辛身前,紧张堆起笑说:“娘娘,这是宫中最好的琴,奴才早早带过来了。”

成福原本就是打杂的,在苍吉手下没少被欺负,因为侍奉着这样一个残暴的天子,他的收纳从来没有出错,听到随行伴驾有景辛便早早带好了一应消遣的物什。

他额头冒出细密的汗,见景辛脸上没什么表情,忙询问:“娘娘还差什么?奴才去准备。”

苍吉已经死了,他不想死。他是太监里年纪最大的,但也才活了三十多岁,如果不是早晨被戚慎冷冰冰点名安排做事,他万万不敢担这御前第一太监的活儿。

景辛也瞧见了成福额头的汗。

苍吉刚死,这些宫人个个求生欲爆裂。她只能道:“不缺,甚好。”

怎么弹?

她一副赶鸭子上架的悲催,算了,大不了说自己是被老虎吓到才弹得不好听了。

手指触碰到琴弦,脑中原主那些技艺瞬间涌上来,但总很杂乱,她竟摸不到如何下手,试着拨弄了几下琴弦,竟有种左右手跟不上大脑的不协调感。

也许还是没有跟原主磨合好吧。

戚慎靠在椅背上,端起杯中酒睨她。

景辛试出琴律,最懂的就是《星星伴奏曲》了,她弹了一首“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戚慎拿酒盏的手不可察觉稍一停顿,垂下眼皮,薄唇抿酒。

现代轻快的旋律加上古琴特有的宛转悠靡,竟也别有一番灵动的韵味,景辛弹完,心虚地留意起戚慎的表情,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变化。

戚慎掀起眼皮:“这是什么曲?”

“此曲叫《星辰不及眼前人》,是臣妾念及对陛下的钦慕之情,感概而作。”景·瞎几把乱哄人·辛眉眼温柔地说。

成福哈腰站在门口:“天子,少宰在屋外,说是有事求见天子。”

戚慎道宣。

因着景辛在屋里,这卧房并不如宫殿宽敞,秦无恒便恪守礼节在门口说:“王上,车公猎得一头鹿,在外起了烤架,您可要与臣等饮几杯?”

“嗯。”戚慎起身朝门口走去,宽袖无意拂掉了案头酒盏,并未理会,只看了景辛一眼问:“可要伴驾?”

景辛起身说:“臣妾还有些受惊,便不伴驾了,王上去吧。”

戚慎在侍从的拥簇下跟秦无恒离开了房间。

屋内每隔几步便有宫女靠墙侍立,两名宫女忙捡起被打翻的酒盏,又忙着擦干净案头的酒水。

长欢说:“娘娘,刚才那首曲子您何时自创的?奴婢竟从未听过娘娘弹这种曲子。”

“这种曲子?你觉得不好听吗?”

“不是。”长欢忙解释,“这音律简明,不像您以往的曲风,倒也难得的清新脱俗。”

景辛唇角笑吟吟的,忽然间蹙了下眉。不对,琴声可以出卖一个人。

伯牙尚有子期这位琴友知己懂他,原主那些妩媚妖娆的靡靡之音也都在向戚慎诉说邀宠,她却把琴弹成欢快清丽的调子,连长欢都能听出这琴中之音变了,他是戚慎,难道会听不出么。

“天子也会琴?”

“娘娘怎的忘了?天子琴音磅礴壮阔,钟乐师都夸天子是气魄无人能及的至尊之音,天子自然会琴呀。”

景辛心头有些不好的预感,早忘了戚慎会不会琴,毕竟第一次穿越,也做不到事事谨慎,她刚才不该抚琴的。

但她不是说自己被雷电劈了么,她最近的改变戚慎也看在眼里,知道她想当个好人,应该不至于觉得她琴声违和吧?

门口响起成福小心翼翼的声音:“景妃娘娘,这是天子差奴才送来的鹿肉,指名让奴才好生给您端过来。”

长欢:“进来吧。”

成福卑躬屈膝呈上碟中鹿肉。

景辛还没看便已经闻到一股浓重的肉香。

那碟子放在小火炉上,仍用碳烤着,肉底下垫着花椒叶,佐料也撒得均匀,滋滋冒着油,宫人看见都悄悄眼馋。

景辛却赶紧用宽大的袖摆掩住鼻子,她不吃野味,而且这味道闷得她想吐。

成福一见她如此有些诧异。

景辛轻笑道:“这么香呀。”

成福这才松口气:“是呢,天子与诸公都甚是爱吃,那奴才给娘娘放在这了,还要回去复命。”

景辛颔首,见成福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知道他这个御前总管当得不容易。

“成福,你衣摆沾灰了。”

成福忙回头看了眼,朝景辛受宠若惊地道谢。

长欢识趣拿出打赏,他不敢接。

景辛笑道:“那日本宫在睡着,并不知道苍吉惹怒了天子,唉,若是本宫醒着他也不至于没了性命不是。”

她话里有话,都是深宫摸爬滚打的人,成福当即便跪地说:“娘娘慈悲,是师傅他没福分倚仗娘娘。奴才幸得娘娘慈悲才提醒奴才衣摆脏了,否则便要在御前失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