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跳舞的死尸(第3/5页)

“几天之后,在半夜里,我们被狂笑声惊醒了,那是一种粗俗、淫荡的笑声,当晚只有我和麦吉听到了。第二天晚上,母亲又听到了笑声。她打丌了窗户以便找出源头,她发现笑声来自于小礼拜堂!我的父亲住在小角楼里——那原来是祖父的房间;在那个房间里能够看到房子的大部分区域和人员出入情况。父亲睡得很沉,母亲的呼喊没有惊醒他。于是母亲跑来叫醒了我们,我们带着手电筒来到了小礼拜堂。礼拜堂里寂静无声。我们顺着一个小石头楼梯下到了墓穴门口,墓穴的门封得好好的。我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于是转身往同走。我们回到楼梯口,往上爬了几级台阶。母亲对我们说她肯定是做了个噩梦。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轰隆隆’的巨响打破了礼拜堂里平和的气氛。我们都被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人影出现在了礼拜堂的门口,那是我的父亲。他的手上提着一盏灯笼,灯光映出了凝固在他脸上的难以描述的恐惧。不过他并没有丧失理智。他仔细地检查了封印,发现封印完好无损。他让我去找一把剪子,还有墓穴的钥匙,父亲小心地从中间剪断了封条,他转动钥匙,门‘吱吱嘎嘎’地打开了。里而的景象让我们毕生难忘。”

戴维德·西蒙斯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继续说道:

“我应该先介绍一下墓穴里的地形和棺木的安放情况,或者说是我们在一个星期前放进雷欧渡尔德叔叔的棺木时的情况。墓室里有一个长长的走廊,走廊的两侧各有一排双层壁龛。因为还有空着的壁龛,所以走廊上原本没有棺木。可是,那晚在我们的面前,两口原本放在高层壁龛里的棺材掉了出来,摔在了地上。其中一口棺材的盖子翻开了,里面的骸骨掉了出来……周围散落着玻璃珠子——玛瑞红项链上的珠子!在那个刚刚失去棺材的壁龛下面有一个大理石石板,上面刻着玛瑞红的名字。到底是怎么回事?栗木制成的沉重棺木意外掉落丁出来?不可能。壁龛的底部平台很平整,也完全没有坡度。这个墓室根本没有其他出入口,只有通向礼拜堂的那个门,那么应该如何解释这次难以置信的坠落事件?

“我们报了警。警方仔细地检查了封条。那个封条一切正常,唯一的破损处就是剪刀留下的整齐而清晰的切口。绝对不可能有人在封条上捣鬼。这还不算什么!某些棺材的盖子有移动过的痕迹,那些棺材盖子本来应该是固定好的!警方打开了那些棺材,发现了更糟糕的现象。有一些棺材空了,另一些棺材里面有两具尸体,它们的姿势就像……图威斯特先生,请原谅……我无法具体描述那些不得体的东西。我当时要昏过去了,感到恶心,想要呕吐,心惊肉跳。我闭上了眼睛,但是在我紧闭的眼皮后面,看到棺木的盖子都被推开了,尸体跳了出来。它们在跳舞庆祝,欢迎爱开玩笑的雷欧波尔德。我听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喧闹声。而玛瑞红——不知羞耻的玛瑞红——在跳着项链舞。

“是谁?这个阴险的亵渎死者的罪犯是谁?他又是如何作案的?他怎么能够在不破坏封条的情况下潜入墓室然后又离开?警方也苦苦地思索着这个问题。我们不断地向警方作出保证,在将雷欧波尔德叔叔下葬之后,我们离开墓室时里面一切正常。但是警方还是将信将疑,他们非常仔细地盘闯了殡仪馆的工人,以及那个贴上封条的法学家。我觉得警方对于我们的证词持怀疑态度。按照他们的想法,在我的叔叔下葬的时候,有人偷偷地藏进了墓室;接着,在我们打开墓室之后,警方赶到之前,那个罪犯又偷偷地溜走了。这完全不可能!因为在那段时间里,我和妹妹都提高了警惕。警方很快就把这个案子搁到了一边,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却不可避免地联想到了古老的传言。我们被迫承认那个传言是有根据的——我们的家族墓室闹鬼了,而且是以这么离奇的方式!

“父亲的心脏并不好,他当时突发了心脏病——那是第一次发病。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一段他耗尽一生想要抹去的记忆又冒了出来,这个打击把他压垮了。一个星期后,他死于第二次心脏病发作。图威斯特先生,这就是全部的故事。我们再次进行自我反省,但是根本想不出什么对策。让我们寝食难安的噩梦最初只是一场以悲剧收场的狂欢。随后的种种传说都经不起常理的推敲,我们都可以置之不理。但是我们亲眼目睹的事情,既无法否认,又无法接受。我曾经无数次地问自己:‘霍拉旭,在这个天地之间,有许多事情超出了你的哲学范畴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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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莎士比亚的戏剧《哈姆雷特》中的名言。赫瑞修是哈姆雷特在大学的同学。这一句是在第一幕第五场,哈姆雷特对赫瑞修说的话。

图威斯特博士刚才一直闭着眼睛,以便更好地集中精力。他毫不犹豫地和戴维德·西蒙斯一起复述着那句名言。

“啊!西蒙斯先生,我发现我们趣味相投。”阿兰·图威斯特微笑着,“不过,我们先回顾一下您叔叔被毒死的案子。您能具体介绍一下案情吗?我相信警方进行了调查,对吗?”

戴维德·西蒙斯带着听天由命的态度耸了耸肩膀。

“当然了,如果警方的工作真的能算是调查的话。他们简单地认为那是自杀案。我的耳边还回响着他们的话:‘这些年轻人太脆弱了。在一个月内,这已经是第三起由抑郁引发的自杀案。’雷欧波尔德抑郁消沉?我们很了解他,当然无法接受这种说法。但是,除了自杀,还有什么其他解释吗?一个疯狂的罪犯,为了寻开心而随意谋杀?

“当时父亲、雷欧波尔德和彼得都在这个房间里,珍妮送来了酒水。珍妮是一个绝对正直的老仆人,已经在我们家工作很多年了。父亲自己倒了一杯渡尔多酒,雷欧渡尔德和彼得都选择了威士忌。

“不过,三个人在举杯前都离开了房间,我始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刻钟之后,他们回来了。没错,凶手肯定是利用了这一刻钟的空当!他溜进了客厅,在一杯威士忌里面倒入了毒药。父亲拿起了那杯波尔多酒,雷欧波尔德拿起了一杯威士忌,然后彼得拿起了最后一个酒杯。我要强调一下:酒杯放在一个圆形的银质托盘上,而托盘放在一个圆形的小桌子上。除了两个酒杯相对于波尔多酒的位置,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帮助分辨两杯威士忌。如果彼得先去拿酒杯,我们还可以假设说他可以控制谁喝毒酒。但是,事实并非如此。我们毫无线索,只知道雷欧渡尔德喝干了酒,然后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