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3/3页)

“有因必有果。”波洛说。

韦瑟比太太皱起眉头。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也许我自己也不明白,现在还不明白。我正努力拨开迷雾通向光明……你有订星期天的报纸吗,韦瑟比太太?”

她的蓝眼睛瞪得大大的。

“哦,是的。当然。我们有订《观察家报》和《星期日时报》。怎么了?”

“我不知道。麦金蒂太太订的是《星期日彗星报》和《世界新闻报》。”

他停了一下,但没有人说什么。韦瑟比太太叹了口气,半闭上了眼睛。她说:

“这一切真令人不安。她那个可怕的房客。我觉得他脑子一定不正常。显然,他也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人。这就使情况变得更糟了,不是吗?”

“是吗?”

“哦,是的,我真的这么认为。多么残忍的罪行啊。剁肉刀。噢!”

“警方没有找到凶器。”波洛说。

“我想他把它扔在池塘或什么地方了。”

“他们打捞过池塘,”迪尔德丽说,“我亲眼看见的。”

“亲爱的,”她母亲叹了口气,“别说这些可怕的事情。你知道我是多么讨厌想这些事情。我的头承受不了。”

女孩凶巴巴地转向波洛。

“你不能再问了,”她说,“这对她不好。她特别敏感。甚至连侦探小说也不能看。”

“十分抱歉。”波洛说。他站起身来。“我只有一个理由。有个人再过三个星期就要被绞死了。如果不是他干的——”

韦瑟比太太用胳膊撑起身子。她的声音很刺耳。

“当然是他干的,”她喊道,“当然是他干的。”

波洛摇摇头。

“我不是很确定。”

他迅速离开了房间。当他下楼时,那个女孩追上来。她在大厅里拦住了他。

“你是什么意思?”她问。

“就是我说的意思,小姐。”

“是的,但是……”她停了下来。

波洛不说话。

迪尔德丽·亨德森慢慢地说:

“你让我妈妈很难过。她讨厌这样的事情——抢劫、谋杀,还有暴力。”

“那么,曾经在这里工作过的女人被杀害了,对她一定是个很大的打击吧。”

“哦,是的,哦,是的,是这样。”

“她陷入歇斯底里的状态了吗?是吗?”

“她不愿听任何有关的消息……我们,我,我们尽量让她不要接触这些残忍血腥的事。”

“那战争怎么办?”

“幸运的是我们这附近从未挨过炸弹。”

“战争期间你做什么工作,小姐?”

“哦,我在吉尔切斯特的志愿救护队工作。还为妇女志愿服务对开过车。当然,我不能离开家。妈妈需要我。现在也一样,她不愿意我经常出门。一切都很难。还有佣人,妈妈当然是从来都不做家务的,她身体太虚弱了。现在请人又是那么难。所以麦金蒂太太才这么受欢迎。她就是这样开始到我们家工作的。她干活很出色。但是,当然了,一切,到处,都和过去不一样了。”

“你很介意吗,小姐?”

“我?哦,不。”她似乎很惊讶。“但是妈妈不同。她,她还活在过去。”

“有些人是这样。”波洛说。他想起刚才去过的那个房间。有一个五斗柜的抽屉半开着。抽屉里满满都是零碎东西——丝质针垫、一把破扇子、一把银咖啡壶、一些旧杂志。抽屉太满以致都关不上了。他轻声说:“他们保留着东西,留住昔日的回忆——舞会节目单、扇子、老朋友的照片,甚至连菜单和剧院节目单都留着。因为,看着这些东西,往日的记忆就复活了。”

“我想是这样,”迪尔德丽说,“我自己无法理解。我从来没有保留什么东西。”

“你只向前看,从不回头?”

迪尔德丽慢慢地说:

“我不知道我向哪里看……我的意思是,把握当下就足够了,不是吗?”

前门开了,一个又高又瘦的老人走进了大厅。他看到波洛就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看了一眼迪尔德丽,扬起眉毛表示询问。

“这是我的继父,”迪尔德丽说,“我,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是赫尔克里·波洛。”波洛像往常那样,好像在宣布一个王室头衔。

韦瑟比先生似乎不为所动。

他“啊”了一声,转身挂好他的外套。

迪尔德丽说:

“他来打听麦金蒂太太的事。”

韦瑟先生愣了一下,才把大衣挂好。

“我觉得这很奇怪。”他说,“那女人几个月前死了,尽管她曾在这里工作,我们对她或她的家人一无所知。如果我们知道什么也早就告诉警察了。”

他的语气像是要结束谈话。他看了一眼手表。

“我想,午饭应该过一刻钟就准备好了。”

“今天恐怕会很晚才开饭。”

韦瑟比先生的眉毛再次扬起。

“真的吗?我能问问是为什么吗?”

“弗里达今天一直很忙。”

“亲爱的迪尔德丽,我不愿提醒你,但管理家务的任务已经交给你了。我希望能守时一点。”

波洛打开前门出去前,回头看了看。

韦瑟比先生投向他继女的目光透着冰冷与嫌恶。而回瞪他的目光里,有着强烈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