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2/5页)

罗莎蒙德·达恩利的房间再过去,走廊尽头是一扇打开的落地窗门,通往一座阳台,阳台上有梯子直达底下的岩石。韦斯顿说:“客人要想在早饭之前去游个泳的话,一般都走这条路——大部分人都喜欢从岩石上跳水。”

赫尔克里·波洛眼光闪动,一副大感兴趣的样子。他走到外面,低头望去,底下有一条小路通往开凿出来的阶梯,曲曲折折地通往下面的海边。另外还有一条小路绕过旅馆通往左侧。他说:“可以走这道阶梯下去,从左边绕过旅馆,走上连着堤路的大路。”

韦斯顿点点头,接着波洛的话进一步说明:“不用经过旅馆就可以穿过这个岛。”他又补了一句,“不过还是有可能被人从窗口看见。”

“什么窗口?”

“公共浴室朝这边有两扇窗子——朝北的——还有职员浴室,以及一楼的衣帽间和台球室。”

波洛点点头说:“不过前面那几个地方的窗户都是毛玻璃,而早上天气好的话,也没人会去打台球。”

“说得对,”韦斯顿停了一停,说,“案子要真是他干的话,他肯定走的是这条路。”

“你是说马歇尔先生?”

“对,有勒索也好,没勒索也好,我觉得他都脱不了干系。你看看他的态度——哎,他那种态度真是太糟糕了。”

赫尔克里·波洛淡然地说:“也许吧——但是我们不能光凭态度断定凶手。”

韦斯顿说:“那你认为他没有嫌疑吗?”

波洛摇摇头说:“不,我不会这样说。”

韦斯顿说:“我们先看科尔盖特在打字那件不在场证明上调查的结果如何,同时,我再把这一楼当值的女佣找来问问,很多问题要靠她的证词来决定。”

那个女佣年约三十岁,生气勃勃,做事干脆利落,而且很聪明。她早就准备好了自己的证词。马歇尔先生大约是十点半过后不久上楼回到自己房间。她当时正在打扫,他请她尽快清扫。她后来没有再看到他回来,不过一会儿之后听到了打字的声音,她说那大约是十点五十五分左右。当时她在雷德芬夫妇的房间里打扫,之后又到走廊尽头达恩利小姐的房间去清扫,在那里就听不见打字声音了。她记得到达恩利小姐房里时刚刚十一点,进门时听见莱德卡比湾教堂的钟敲了十一下。十一点一刻的时候,她下楼去吃她十一点时该用的茶点,然后就到旅馆另一侧的房间去干活。在回答警察局局长的询问时,她说明了自己在这边打扫的几个房间依次是:琳达·马歇尔小姐的房间、两间公用浴室、马歇尔太太的套房、马歇尔先生的房间,雷德芬夫妇的套房,还有达恩利小姐的套房。马歇尔先生和马歇尔小姐的房间都没有附带浴室。她打扫达恩利小姐的房间和浴室时,并没有听到有人从门口经过,或由阶梯下到海边去,不过假使有人悄悄走过,她多半也没听见。

韦斯顿接着问了些有关马歇尔太太的事。

这位叫格拉蒂丝·纳拉科特的女佣说,马歇尔太太平常不会那么早起床,所以她在十点刚过就发现马歇尔太太的房门开着,人已经下楼的时候,感到十分诧异,这的确不同寻常。

“马歇尔太太一直都在床上吃早点吗?”

“啊,是的,局长,一向如此。吃得倒是不多,只喝点茶和橙汁,再加一片吐司面包,像很多太太一样,要保持苗条。”没有,这天早晨她并没有觉得马歇尔太太的神态有什么反常之处,她看起来跟平常一样。

赫尔克里·波洛轻声细语地说:“小姐,你对马歇尔太太有什么看法?”

格拉蒂丝·纳拉科特望着他,说道:“呃,这我可不好随便说,对吧?”

“对,但你还是得说,我们很着急——急着听听你是怎么看她这个人的。”

格拉蒂丝有点不安地看了警察局局长一眼,他马上装出一副既同情又鼓励的表情。其实他觉得这位外国同事采取的询问方式不是很妥当。他说:“啊——对,当然,说吧。”

格拉蒂丝那种干脆利落劲儿忽然消失了。她摸着身上穿的印花衣服,说道:“呃,马歇尔太太——她实在算不上真正的淑女。你想必也会这样说吧,我的意思是说,她比较像个女演员。”

韦斯顿上校说:“她本来就是个女演员。”

“是的,先生,我就是这个意思。她向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她并不——呃,她要是不想对人家客气的话,连装都懒得装。一下子笑容满面,一下子就翻脸——或者因为什么东西找不到了,或者她按铃叫人而人家没马上去,或者是她送洗的衣服没送回来,态度又粗鲁又刻薄。我们大家都不喜欢她。不过她的衣服很漂亮,而且,当然,她长得也很漂亮,所以会有很多人仰慕她。”

韦斯顿上校说:“对不起,我不得不问你一个问题,这件事很重要。你能不能告诉我,她和丈夫之间的情形怎么样?”

格拉蒂丝迟疑了一阵,她说:“您不是——该不会是——您不会认为是他干的吧?”

赫尔克里·波洛很快地问道:“你认为呢?”

“哦,我可不会这样想,他是个很好的人。马歇尔先生不会做这种事——我敢说他绝不会做这种事。”

“但你并不那么确定——我从你的语气里就听得出来。”

格拉蒂丝吞吞吐吐地说:“报纸上登过这样的事情——因为嫉妒发生的案件。如果的确有什么暧昧的话——当然每个人都在议论——我是说,她和雷德芬先生之间有什么。而雷德芬太太是那么好,那么安静的一个女人,真让人感到耻辱。雷德芬先生也是位很好的绅士。可是男人若是碰到马歇尔太太这种女人,恐怕也就不由自主了——她那种女人向来我行我素。我想,做太太的恐怕得好好忍耐了。我相信,”她叹口气,顿了顿,“如果马歇尔先生发现了这件事的话——”

韦斯顿上校紧紧追问:“会怎么样呢?”

格拉蒂丝字斟句酌地说:“有时候我的确认为她很怕丈夫知道。”

“为什么这么说?”

“没什么确实的根据,我只是觉得——有时候她也——很怕他。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但他并不——并不很随和。”

韦斯顿说:“可是你有没有什么根据?比方说他们之间说过的话。”

格拉蒂丝慢慢地摇头。

韦斯顿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哎,马歇尔太太今天早上收到几封信,你有没有什么可以告诉我们的?”

“大概有六七封吧,我记不清楚确切的数目。”

“是不是你送上去给她的?”

“是的,我像平常一样从办公室拿了信,放在早餐托盘里一起送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