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4/5页)

他说得非常愤怒,情绪激动,韦斯顿不禁有点畏缩。

赫尔克里·波洛抱歉地笑笑。“哎,哎,”他说,“洗澡的事也许不重要,谁都可能洗个澡的。雷德芬太太在去打网球之前,或是马歇尔先生、达恩利小姐,我刚刚说过,谁都可以洗澡,这没什么。”

一名警员敲了敲门,把头伸进来说:“达恩利小姐找你们,她说想再见见你们二位。她说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们。”

韦斯顿说:“我们现在就下去。”

他们先见到了科尔盖特。他哭丧着脸说:“劳驾一下,局长。”韦斯顿和波洛跟着他走进卡斯尔太太的办公室。科尔盖特说:“我找希尔德查过了打字的事,没什么疑点,这信至少要花一个小时才打得完。如果说中间还得停下来想一下的话,恐怕花的时间还要更多。我想时间是没有问题的。还有,你看看这封信。”他把信递过来。

“马歇尔先生大鉴:在阁下度假期间,致函相扰,殊感抱歉,唯与百利腾得公司所签合约,发生未能预见之紧急状况……”

“差不多就是这些,”科尔盖特说,“发信日期是二十四号——也就是昨天。信封上是昨天伦敦的发出邮戳,以及今天早上莱德卡比湾的收到邮戳。信封和信纸上的字是同一部打字机打的,从内容上看,马歇尔完全不可能事先准备好回信。数字都是从信里引出来的——整件事完全没有任何疑点。”

“唔,”韦斯顿不快地说,“这下好像洗刷了马歇尔的嫌疑,我们得另找线索了。”他跟着又说道,“我得去见达恩利小姐,她正等着呢。”

罗莎蒙德步履轻快地走进来,笑容里略含歉意。她说:“实在抱歉,这件事也许不值得来打扰你们,可是人有时是会忘记一些事情。”

“什么事呢?达恩利小姐?”警察局局长指了指椅子。

她摇摇头。“哦,小事一桩。不必坐下了,简而言之,我告诉过你们,我一早上都在阳光崖,但其实不完全是这样。我忘了中间我还回过旅馆一次,然后又出去了。”

“那是几点钟呢?达恩利小姐?”

“应该是十一点一刻吧。”

“你说,你回到了旅馆里?”

“是的,我忘了戴太阳镜,起先以为没关系,后来眼睛有点不舒服,所以决定回来拿一下。”

“你直接回你房间,然后又出去的吗?”

“是的,不过,我也去看了一下肯——呃,马歇尔先生,我听到他打字的声音,就想今天天气那么好,他却关在屋子里打字,实在太傻了。我应该叫他出去。”

“马歇尔先生怎么说呢?”

罗莎蒙德有点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呃,我打开门的时候,他正忙着打字,皱着眉头,一副专心的样子,所以我就悄悄地走了。我想恐怕他都没看到我进去。”

“那这——又是几点钟的事?达恩利小姐?”

“正好十一点二十分,我出去的时候,看了一下走廊上的钟。”

“这等于是最后再加了个盖子。”科尔盖特警督说,“女佣听到他在打字,至少到十一点五分。达恩利小姐在十一点二十分又看见他,而那个女人死在十一点四十五分。他说他在房间里打字前后有一个小时,看起来,他的确是在房间里打字。这下马歇尔先生的嫌疑就彻底排除了。”他停了下来,有点好奇地看了看波洛,问道,“波洛先生好像在想什么事。”

波洛沉吟道:“我在想,达恩利小姐为什么突然自告奋勇来提供这个额外的证据?”

科尔盖特警督有点警觉地抬起头。“你觉得其中有诈?并不是她‘忘了’?”他想了一两分钟,然后慢吞吞地说,“我说,我们可以这样想,假设达恩利小姐并不像她说的那样早上在阳光崖,那是个谎言,而她在跟我们说完之后,又发现有人在别处见过她,或者有什么人上了阳光崖,却发现她不在那里。所以她很快地再编一套说辞,来告诉我们,以解释她不在那里的原因。你大概也注意到,她特别说到马歇尔先生并没有在她探头进去的时候看见她。”

波洛轻声说:“嗯,我注意到了。”

韦斯顿难以置信地问:“你是说达恩利小姐也牵扯在这件案子里吗?胡说八道,我觉得真是太荒谬了,她怎么会呢?”

科尔盖特警督咳嗽一声道:“你还记得那位美国女人加德纳太太的话吧?她好像暗示说达恩利小姐很爱马歇尔先生,这就是动机呀,局长。”

韦斯顿不耐烦地说:“艾莲娜·马歇尔不是女人杀死的。我们要找的凶手是个男人,我们在这个案子里要查的是男人。”

科尔盖特警督叹口气说:“唉,可不是吗,我们老是在这个问题上兜圈子,是吧?”

韦斯顿继续说:“最好派个警员去核查一下时间,比方说从旅馆绕到岛那头的梯子顶上要多久。让他跑一趟,再走一趟。上下梯子占用的时间也要算进去。最好再找人查查用小筏子从海水浴场划到精灵湾要多久。”

科尔盖特警督点了点头。“我会安排的。”他很自信地说。

警察局局长说:“我想去趟精灵湾,看菲利普有没有发现什么。那里还有我们听说过的妖精洞,应该去查查是不是有人在那里待过的痕迹。呃,波洛,你看呢?”

“绝对要查,这种可能性很大。”

韦斯顿说:“要是什么人从外边溜上小岛,那可是个很不错的藏身之处——如果他熟悉那里的话。我想本地人都了解吧?”

科尔盖特说:“我觉得年轻一代不会知道。自从这里的旅馆开业以后,这些海湾都成了私产,渔夫和野餐的人都不去了,旅馆里的人又都不是本地人。卡斯尔太太是在伦敦土生土长的。”

韦斯顿说:“我们可以把雷德芬带去,他跟我们提起过这个地方。你呢?波洛先生?”

赫尔克里·波洛迟疑了一下,用很重的外国腔说道:“不,我跟布鲁斯特小姐和雷德芬太太一样,不喜欢爬直梯子。”

韦斯顿说:“你可以坐船绕过来。”

赫尔克里·波洛又叹了口气。“我的胃一到海上就不舒服。”

“胡说,老兄,今天天气很好,大海平静得像小池塘,你不能让我们失望呀。”

赫尔克里·波洛几乎就要盛情难却地答应了。正在这时,卡斯尔太太从门口探进头来。“我希望没有打扰各位。”她说,“可是兰恩先生,你们知道,就是那位牧师,刚刚回来,我想你们大概想知道这件事。”

“啊,是的,谢谢你,卡斯尔太太,我们马上见他。”

卡斯尔太太又往房间里走了几步,她说:“我不知道有件事是不是值得一提,可是我听说再微不足道的怪事,也不该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