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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易斯·塞罗科尔德离开后,柯里警督坐下来,冲马普尔小姐诡异地笑了笑。

“看来塞罗科尔德先生请你做他的密探了。”他说。

“是的。”马普尔小姐抱歉地补充道,“希望你别介意。”

“我才不会介意呢。我想这是个好主意。塞罗科尔德先生也许还没意识到请你做密探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我不太懂你的话,警督大人。”

“他只不过把你当成和他太太有过同学经历的慈祥老太太,”他冲着她摇了摇头,“马普尔小姐,我们对你的了解可不止这些,你说呢?虽然是个小地方,但你们那里的犯罪可真不少。塞罗科尔德先生只知道改造少年犯,他觉得这些人还有前途,有时这观点令我十分厌倦。也许我说得不对,也许我有些过时了,但顺利走在生活之路上的年轻人也不少,正直也需要回报——这些百万富翁应该用信托基金帮助那些值得帮助的人。请别介意,我落伍了。我见过一些年轻人,一切都不顺利,家庭生活不幸,运气不好,条件不好,但还是靠一股韧劲走了过来。如果我有钱,我会帮这样的人。但话说回来,我永远也不会有那么多钱。我只有养老金和一个还算不错的花园。”

他冲马普尔小姐点了点头。

“布莱克尔警长昨晚跟我说了你的情况。他说你熟知人性中丑恶的一面。我想听听你的看法,谁是嫌疑犯?是那个美国大兵吗?”

“让每个人满意的答案就只有他了。”马普尔小姐说。

柯里警督兀自笑了笑。

“一个美国大兵把我最喜欢的女孩骗走了,”他缅怀起往事来,“我自然对他们有偏见。他的举止再无可挑剔,也打消不了我对他的怀疑。让我们听听你作为业余侦探的观点。你认为是谁一直偷偷摸摸地给塞罗科尔德夫人下毒啊?”

马普尔小姐慎重地说:“一般来说,人们很容易认为是丈夫干的。如果情况相反,那就是妻子干的。投毒案基本不都是遵循这个原则吗?”

“你说到我心里去了。”柯里警督说。

马普尔小姐摇了摇头:“但在眼下的这件事里,这个规则不适用。坦率地说,我不会怀疑塞罗科尔德先生,因为你想想,警督,他真心爱妻子。他可以为此大加炫耀,但他没有。这种爱平和而真诚。他深爱妻子,我敢肯定,他不会下毒。”

“他也没有这么做的动机,他夫人早就把钱转给他了。”

“丈夫认为妻子碍事自然还有别的原因,”马普尔小姐严肃地说,“比如喜欢上了年轻的女人。但这个案子中没有任何这方面的迹象,塞罗科尔德先生不像移情别恋了。我真这么觉得。”她似乎有些遗憾地说,“我们可以先把他排除在外。”

“很遗憾,对吗?”柯里问。他笑了笑,接着说:“不管怎么说,他不可能杀古尔布兰森。事情肯定是一环套一环的。杀死古尔布兰森的肯定和给塞罗科尔德夫人下毒是同一个人,他害怕古尔布兰森揭他的底。我们现在必须得知道昨晚谁有机会下手杀古尔布兰森。最值得怀疑的无疑是沃尔特·赫德。他打开台灯导致保险丝烧坏,制造走出大厅去查看保险丝箱的机会。保险丝箱就在厨房边的过道里,与主走廊相通。大家听到枪声的时候只有他不在大厅。因此他是一号疑凶。”

“二号疑凶是谁?”马普尔小姐问。

“是亚历克斯·雷斯塔里克,当时他独自在赶往这幢房子的途中,用的时间又意外地长。”

“还有别的怀疑对象吗?”马普尔小姐探出身子,急切地说,“你能告诉我这些真是太好了。”

“当然得告诉你了,”柯里警督说,“我需要你的帮助。你说‘是否还有别的什么人’,这句话正好切中了问题的要害。因此我觉得这个问题完全可以依赖你。昨天晚上你就在大厅,能告诉我谁出去过——”

“是的,没错,我本该告诉你的……但这样真的行吗?你要明白……当时的情形……”

“你想说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塞罗科尔德先生书房内的争执上,是吗?”

马普尔小姐用力地点了点头。

“是的,当时我们真的都吓坏了。劳森先生看上去很疯狂。除了塞罗科尔德夫人无动于衷之外,其他人都担心他会伤害塞罗科尔德先生。他大喊大叫,说着最难听的话——我们听得很清楚,屋里的大多数灯都灭了,其他我什么都没注意到。”

“你是说骚乱时谁都可能溜出大厅,沿着走廊杀死古尔布兰森先生然后再溜回来,是吗?”

“我想有这个可能……”

“你知道当时谁一直在大厅里吗?”

马普尔小姐想了想。

“我只知道塞罗科尔德夫人没动过——因为我一直看着她。她离书房的门很近,她的镇静让我十分惊讶。”

“其他人呢?”

“贝莱弗小姐出去了,不过我想——几乎可以肯定是枪响之后出去的。斯垂特夫人我就不清楚了,她坐在我背后。吉娜坐在远处的窗边。我觉得她一直在那里,当然,我不是很肯定。斯蒂芬坐在钢琴边,争吵加剧时他停止了演奏……”

“我们不能被听见枪响的时间所误导,”柯里警督说,“以前也有人玩过这样的把戏。虚开一枪,捏造犯罪时间。如果贝莱弗小姐如此设计(有些牵强,但谁也说不准),那她就可以在枪响后再离开。我们不能只注意枪声,必须把范围定在克里斯蒂安·古尔布兰森离开大厅,到贝莱弗小姐发现他死之间,只能排除在这期间没机会下手的人。似乎只有书房里的刘易斯·塞罗科尔德和埃德加·劳森,以及大厅里的塞罗科尔德夫人。真糟糕,古尔布兰森被害与塞罗科尔德和劳森发生冲突恰巧在同一个晚上。”

“你觉得这只是糟糕吗?”马普尔小姐轻声问。

“你怎么认为?”

马普尔小姐低声说:“我觉得是有人故意这样安排的。”

“此话怎讲?”

“这么说吧,人人都觉得劳森突然犯病是件十分奇怪的事。他得了一种奇怪的综合征,痴迷于找寻未知的父亲。温斯顿·丘吉尔,蒙哥马利勋爵,只要是有名的人都被他认作父亲。如果有人告诉他刘易斯·塞罗科尔德才是他真正的父亲,并且迫害了他,从权利上讲,他才是石门山庄的主人——基于脆弱的思维方式,他接受了这个想法,变得十分狂躁。我看他迟早还会像昨晚那样大闹一场。这是个多妙的幌子!人人都在注意事态的发展——有人还故意给了他一把左轮手枪呢!”

“对。那把左轮手枪是沃尔特·赫德的。”

“是的,”马普尔小姐说,“我想过这点。可尽管沃尔特不善于沟通,性格阴沉不讨喜,但我觉得他还没那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