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侠客有某(第2/4页)

“如此人物,为何声名不显?”

“那是因为,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也无人知道他的长相。他是无名刺客无名刀。”钟情道:“若非他对上千秋一剑时,乃是在武林大会的众目睽睽之下,我们怕是还无法确定有这样一个人。”

“千秋子武功绝世,江湖传闻甚多,但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钟情怔了怔,欲言又止,没有回答。

岁寒三友睁开了眼睛,抚着胡须淡淡地道:“一刀,他只出了一刀。”

“他携着辉煌的阳光,从天而降,这最为惊心动魄的一刀,直接要了当时要篡夺武林盟主之位的千秋子的性命。可怜千秋一剑枭雄一世,最后竟然栽在刺客的手里。”

岁寒三友合声道:“老朽活了百年,也未曾见过这般刀意,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那刺客取白绢布沾了千秋子喉头的血,然后转身离去。无人拦他,无人搭话,也没有人看见过他兜帽下的面貌,在场的所有人只记得这个背影。”

钟情说到此,也不禁觉得齿冷,打了个颤轻声道:“见过那一幕的人,最怕见到的,也就是这个背影。这是死亡的讯号。”

“以白绢沾血,是暗影阁的手段。”江湖剑客手中抱剑,低沉而严肃地道:“影九不过是暗影阁明面上的总管,实际上背后始终有个未曾露面的阁主。”

“无名刺客无名刀,他是暗影阁阁主七杀。”

——

将夜一路赶在钦差队伍之前疾行,至九龙县时,已经大致摸清了情况。

一路上,他固然有机会刺杀徐向前,却在权衡后放过。

徐向前必须死的惊天动地,死的天下皆知,若是提前了断他,不仅会耽误赈灾日期,走的不足够远,也会给朝廷换人的时间。

林放从边关赶来,将会于一日后到达锦州。

若是徐向前死于刺杀,随行者没有比林放官更大的。林放便有能力接管此事,待这里消息传回京城,便是木已成舟,皇帝也无可奈何了。

将夜最擅长单独行动,所以未曾加入江湖人的密会。

但他已经看见,医仙娘子已经伪装成寻常江湖大夫,随行在钦差大队之中。她容貌改换,却一样楚楚动人。岁寒三友神出鬼没,不知藏在何处,葬剑山庄的杀手则是隐于暗处,时时刻刻地寻找机会。

看来,他们是不打算让徐向前走出九龙县。

将夜虽然对江湖事了如指掌,也拿捏着各家最见不得人的事情,却甚少借此插手江湖。他不欲强迫他人站队,也不曾恃强凌弱。

但他每一次介入,都是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除去狼子野心之徒,将其拨回正轨。

当今血犹未冷,敢为苍生抛头颅的江湖,亦然是他,最期望的模样。

他在阴影处站了一会,见徐向前正走出县衙,在随行羽林军的护送下登上马车。将夜把玩了一下手里的匕首,习惯性地打量了一番。

此时不可下手。他已然瞄见,近身保护的几个羽林军,身上藏着精铁制的连弩。徐向前的身形与京城有差,怕是衣料间藏了软甲,连马车也是特别打造。

他悄无声息地退入阴影中,一双冰冷的眼睛审视着这一切。

仿佛在黑暗中窥视猎物的凶兽,等待着一击必杀的时机。

将夜向来有的是耐心。

钦差的车队驶过街道,两侧密密麻麻的门窗紧闭,看样子还沉睡在宁静的晨曦之中。

正值清晨,有屠户正在切肉,老人算命摆摊,客栈传出袅袅的香气。

将夜忽的觉得风中有种不同寻常的动静,将斗笠抬起一寸,目光却紧紧锁住了街上屠户。却依稀从面容认出了身份。

那哪是屠户,分明是砍帮帮主常乐怀。

伴随着一声剁肉声,铁器砸在砧板上,发出沉重闷响。屠户在徐向前的马车经过时陡然暴起,扑上前去,直接砍断了马腿。马车一时倾斜,发出惨烈的哀嚎。训练有素的羽林军立即围拢,明晃晃的长|枪指向屠户。

屠户手提砍刀,冷笑一声,格开向他刺来的长|枪,再度发难,此时正将马车一刀劈开,马车的罅隙中露出徐向前惊恐的脸。

“有刺客——保护徐大人!”羽林军顿时喝道。

异香在空气中弥漫,那是医毒之术都精通的钟情所为。

羽林军纷纷摒息,却有不少被当即迷倒,怒目圆睁,瘫软在地。

此刻,隐于街头巷尾的阴影之中的葬剑山庄杀手,纷纷涌现,手执泛着寒光的刀刃,向着全副武装的羽林军刺去。

这配合近乎□□无缝。

山庄杀手各个皆是顶尖好手,即使对上最精锐的皇城军也丝毫不输,加上提前服用了解除软筋散的药,更是越战越勇。

砍帮帮主一马当先,一斧子砍裂马车,拖着马车中已经战战兢兢的男人,一把拽掉他的官帽,按在地上,冷笑着道:“狗官,你可想到有今日?我老婆孩子都因为你一己之私,死在河道水灾中,你给老子赔命来——!”

说罢,他提起砍刀,悍然劈下,鲜血从男人断裂的脖颈处涌出。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却也太过顺利了。

将夜藏在暗处,本未插手,却在砍帮帮主揪住男人衣领时,敏锐地发现此人身上根本未着软甲,马车也非特制,顿时觉得有些不对。

他在马车出府后就盯着了,只有经过一个窄道时,他无处掩藏,只得提前绕行,才让马车离开自己视线一阵。

定是那时!

徐向前放的是烟|雾|弹,在马车经过府衙时,早就将自己与替身调换,自己低调出了城。

江湖人不同寻常的集会,官府怎又会意识不到?

将夜的目光顿时冷了下来,却见四处房顶上纷纷有了一束细微的光。羽林军身着黑衣,早已悄悄埋伏好,楼下与江湖人搏杀的士兵,不过是县衙的捕快着了一身铠甲罢了。

这不仅是李代桃僵,更是引蛇出洞。

将夜心下一沉,只来得及出手用一支飞镖打掉离自己最近的弩手。然后一边用黑巾蒙面,一边翻身上了房顶,从背后接近,直接把另一个弩手干净利落地抹了脖子。

入手的弩重三斤三两,他掂了一下试试手感,看着场中本以为自己占了上风的江湖客们即将放松,直接一箭射在了砍帮帮主脚下的地面上,入地三寸,箭尾微颤。

这突兀的一箭,凌空而来,仿佛是个讯号。

钟情陡然抬头,惊声道:“糟了,有埋伏!”

迎面而来的,是漫天箭雨。

将夜只一人,即使身手再神,也不可能在如此密集的箭雨之中救下众人。他能做的只有提醒,然后尽可能地帮他们清掉暗哨。

他半跪在地上,然后脚下使力,轻身一跃,便如鹞子一般落在下一个房顶,双腿勾在屋檐上向下吊,迎面抓住正伏在望风点的羽林军衣领,袖中剑刺入喉管,然后直接扔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