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理查德·厄斯金(第4/4页)

“害怕他?为什么?哦,我知道了,你是觉得他可能会嫉妒。他是一个嫉妒心重的男人吗?”

“我不知道。他去世的时候,我还是个孩子。”

“哦,明白了。没有⋯⋯回想起来⋯⋯他一直表现得正常而愉快。他很喜欢海伦,为她而骄傲——再没别的了。不,我才是那个嫉妒他的人。”

“在你看来,他们在一起是真的很幸福吗?”

“是的,的确。看到这一幕,我很高兴——然而同时也很心痛⋯⋯不,海伦从来没和我谈论过他。正如我跟你说的,我们极少独处,也从没分享过秘密。不过,现在既然你提起来了,我确实记得我感到海伦心存忧虑⋯⋯”

“忧虑?”

“是的。我想可能是因为我妻子⋯⋯”他突然住口,“不止如此。”

他再次看向格温达,目光锐利。

“她在害怕她的丈夫吗?他嫉妒那个令她心有所系的男人吗?”

“你似乎不这么认为。”

“嫉妒心是一种非常诡异的东西。有时候,它会把自己藏起来,让你永远也不会去疑心。”他猛地打了个冷战,“但它可以是非常恐怖的⋯⋯非常恐怖⋯⋯”

“我想知道的另外一件事⋯⋯”格温达没说完。

一辆汽车驶上了车道。厄斯金少校说:“啊,我妻子购物回来了。”

实际上就在那么一瞬间,他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用从容但呆板的语气说话,把脸板得死死的,可一阵轻微的战栗暴露了他的紧张。

厄斯金夫人大踏步地转过屋角。

她的丈夫向她迎了过去。

“昨天里德夫人把一枚戒指掉在了花园里。”他说。

厄斯金夫人直愣愣地说:“是真的吗?”

“早上好,”格温达说,“是的,很幸运,我找到了。”

“那可真幸运。”

“哦,是啊。要是弄没了,我准得懊恼得要命。嗯,我真得走了。”

厄斯金夫人一言不发。厄斯金少校说:“我送你到车上。”

他起身跟在格温达后面,顺着草坪往前走。他妻子尖厉的声音传了过来。

“理查德。如果里德夫人见谅,有个非常重要的电话⋯⋯”

格温达赶忙说:“哦,当然没关系。请回吧。”

她顺着草坪飞快地跑开,转到房子另一边的车道上。

然后她停下脚步。厄斯金夫人的车子停得很不是地方,格温达觉得自己没法把车子开出来驶下车道。她犹豫了一下,然后慢慢地顺着草坪原路返回。

刚刚靠近法式落地窗,她就猛地站住了。厄斯金夫人那低沉响亮的声音清清楚楚地钻进了她的耳朵。

“你说什么都没用。这是你安排好的——昨天安排的。你定好了计划让那个姑娘趁着我去戴斯的工夫过来。你总是那样——无论哪个漂亮姑娘。我忍不下去了,我告诉你。我忍不下去了。”

厄斯金的声音插了进来,语调沉静,近乎绝望。

“有时候,珍妮特,我真的觉得你是疯了。”

“疯的那个不是我,是你!你见了女人就不撒手。”

“你知道不是那么回事,珍妮特。”

“就是那么回事!甚至很久以前,这个姑娘来的那个地方——迪尔茅斯。你敢跟我说你没爱过那个姓哈利迪的黄头发女人吗?”

“你就什么也忘不掉吗?为什么非得反复絮叨这些事呢?你压根儿就是在刺激你自己⋯⋯”

“就是你!你伤我的心⋯⋯我忍不下去了,我告诉你!我忍不下去了!你计划着去约会!在我背后嘲笑我!你不在乎我⋯⋯你从没在乎过我。我不活了!我从这悬崖上跳下去⋯⋯我宁愿去死⋯⋯”

“珍妮特⋯⋯珍妮特⋯⋯看在上帝分上⋯⋯”

低沉的声音戛然而止,惊天动地的哭号声在夏季的空气中弥散。

格温达蹑手蹑脚地走开,再次转回到车道上。她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按响了前门的门铃。

“请问,”她说,“有谁能⋯⋯呃⋯⋯挪一下这辆车。我觉得我出不去了。”

仆人走进房里。很快就有一个男人从原先的马厩院子里拐出来,提了提帽子向格温达致意,钻进奥斯汀汽车,把它开进了院子里。格温达坐进她的汽车,飞快地开回酒店,贾尔斯正在那里等她。

“你去了这么长时间,”贾尔斯跟她打招呼,“有什么收获吗?”

“有。现在我全明白了。这事真是可悲。他深爱着海伦。”

她把早上发生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我真的认为,”最后她说,“厄斯金夫人是有点儿疯了。她说话神神叨叨的。我现在知道他说的嫉妒心是什么意思了。那种感觉一定相当可怕。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知道了,厄斯金不是那个跟海伦私奔的男人。至于她的死,他也一无所知。那天晚上他离开她的时候,她还活着。”

“是的,”贾尔斯说,“至少⋯⋯那是他的说法。”

格温达一脸气鼓鼓的样子。

“那,”贾尔斯说,“是他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