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莉莉赴约(第2/3页)

在迈钦斯这么一个小小的车站下车的只有她一人。她交了车票,穿过售票处出了站。沿路走上一小段,就看到一个写着“前往伍德雷营地”的指示牌,指向一条直上陡峭小山的小径。

莉莉·金博尔踏上小径,脚步轻快地上了山。小径的一侧是一片林子,另一侧陡立着生满石楠和金雀花的峭壁。

林间走出一个人,莉莉·金博尔被吓了一跳。

“天哪,你吓了我一跳!”她惊叫,“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给了你一个惊喜,是吧?我还给你准备了另一个惊喜。”

林间人迹罕至,叫声与搏斗之声都无人听闻。其实也没有什么叫声,连搏斗之声都很快平息了。

一只斑尾林鸽受了惊吓,飞出了树林。

3

“那女人能出什么事呢?”肯尼迪医生问道,语气暴躁生硬。

时针指向了五点差十分。

“会不会是从车站出来以后迷路了?”

“我已经详详细细、明明白白地给她指过路了。不管怎么走,到这里的路都不难找。从车站出来向左转,然后走朝右边去的第一条路。我也说了,走路几分钟就能到。”

“兴许她是改主意了。”贾尔斯说。

“看来像是这么回事。”

“也可能是没赶上火车。”格温达说。

肯尼迪缓缓地说:

“不,我想更可能是她最终决定不来了。也许她丈夫干预了这件事。这些乡下人都这么让人摸不透。”

他在屋里走来走去。

然后他走到电话旁边,拨了一个号码。

“你好,是火车站吗?我是肯尼迪医生。我有客人应该在四点三十五到站,是个中年村妇。有人问路说要找我吗?或者⋯⋯你说什么?”

里德夫妇凑过来,听见听筒里那软绵绵、懒洋洋的伍德雷波尔顿口音说道:

“我想,没有人找你,医生。四点三十五到站的没有陌生人。从米多斯来的纳拉科茨先生、约翰尼·劳斯、老本森的女儿。根本就没有别的乘客。”

“这么说,她是改主意了。”肯尼迪医生说,“好吧,我给你们沏点儿茶。水已经烧上了。我这就去拿。”

他端着茶壶回来,他们再次坐下。

“只是一时不顺罢了,”他开口道,兴奋了一点儿,“我们有她的地址。也许,我们可以反过来去找她。”

电话铃响起,医生起身去接电话。

“肯尼迪医生吗?”

“请讲。”

“我是朗福特警察局的拉斯特警官。今天下午,你是不是在等一个女人,名叫莉莉·金博尔的——莉莉·金博尔太太,来上门拜访?”

“是的。怎么?出什么事故了吗?”

“准确地说,不是事故。她死了。我们在尸体身上发现了一封你的信。所以我才打来电话。你方便到朗福特警察局来一下吗?越快越好。”

“我马上过来。”

4

“现在,让我们来把这件事搞清楚。”拉斯特警官说。

他看了看肯尼迪,又看了看陪医生一起来的贾尔斯和格温达。格温达面色惨白,两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你预计这个女人会在迪尔茅斯换乘站乘四点零五的火车出发,然后于四点三十五到达伍德雷波尔顿,对吗?”

肯尼迪医生点点头。

拉斯特警官低头去看他从被害人尸体身上拿到的信。

信写得很清楚。

亲爱的金博尔太太,

我很愿意尽我所能给你一些建议。如信头所示,我已不住在迪尔茅斯。你可以乘坐三点三十分从库姆比雷发出的火车,并在迪尔茅斯换乘站换乘开往朗斯伯里湾的火车来伍德雷波尔顿,下车后步行几分钟,就到我家了。出站后左拐,走右边的第一条路,走到尽头的右手边就是我家。大门上可以看到名字。

你真诚的

詹姆斯·肯尼迪

“她是乘更早的火车来的,这一点没什么疑问吧?”

“更早的火车?”肯尼迪医生看起来十分惊讶。

“因为她就是这么做的。她离开库姆比雷不是在三点三十分,而是在一点三十分——赶上了两点五分从迪尔茅斯换乘站发出的火车,下车也不是在伍德雷波尔顿站,而是在迈钦斯小站,也就是伍德雷波尔顿的前一站。”

“可这太反常了!”

“她是来找你看诊的吗,医生?”

“不是。几年前我就退休不看病了。”

“我也这么想。你跟她很熟吗?”

肯尼迪摇了摇头。

“我差不多有二十年没见过她了。”

“可是你刚刚却⋯⋯呃⋯⋯认出了她。”

格温达哆嗦了一下,不过医生并不害怕死尸。肯尼迪思忖着回答:

“在那种情况下,很难说我是不是认出了她。我看她是被掐死的吧?”

“她是被掐死的。尸体是在一条小路旁边的小树林里发现的,那条路从迈钦斯小站通往伍德雷营地。尸体是一个从营地过来的远足者发现的,时间是三点五十分左右。法医推断死亡时间应该在两点十五分到三点之间。大概她出站后不久就遇害了。没有其他乘客在迈钦斯小站下车。她是唯一在那里下车的人。

“她为什么要在迈钦斯小站下车呢?下错站了吗?我认为应该不是。不管怎么说,她比与你约定的时间提早了两个小时,而且没坐你建议的那一列火车,尽管她随身带上了你的信。

“现在,就得问问她找你是有什么事了,医生。”

肯尼迪医生在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了莉莉的信。

“我带来了这个。这是随信附的剪报和里德先生与夫人在本地报纸上登的广告。”

拉斯特警官读了莉莉·金博尔的信和附件。读毕,他先看了看肯尼迪医生,又看了看贾尔斯和格温达。

“我能听听这一切背后的故事吗?我想,这得追溯到很久以前了吧?”

“十八年了。”格温达说。

一桩桩一件件,你补充一句,他插上一嘴,故事就这么讲完了。拉斯特警官是个好听众。他让面前的这三个人用自己的方式讲述。肯尼迪的话枯燥但有凭有据,格温达的话略显逻辑凌乱,但叙述得颇有想象力。贾尔斯的话也许是最有价值的。他的讲述清楚明确,而且说到了点子上,不像肯尼迪那样有所保留,也比格温达更为逻辑清晰。他们讲了很长时间。

最后,拉斯特警官叹了口气,总结道:

“哈利迪夫人是肯尼迪医生的妹妹,也是你的继母,里德夫人。十八年前,她从你现在住的这幢房子里失踪了。莉莉·金博尔——娘家姓阿博特——当时是这幢房子里的仆人,客厅女仆。出于某种原因,莉莉·金博尔倾向于认为——在这些年以后——这里发生了谋杀案。在当时,人们认定哈利迪夫人与一个男人——身份未知——私奔了。哈利迪少校于十五年前在一家精神病院去世,他一直陷于自己掐死了妻子的幻觉之中——假如那是幻觉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