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到场诸君(第2/4页)

“而您就这么做了?”

“哎,我其实没有。我觉得这就是个玩笑,我当时很累了,觉得自己没必要真的举起手来。”

“其实您觉得整件事都挺无聊的吧?”

“没错,我觉得太没意思了。但之后手枪就开火了。那声音震耳欲聋,我可着实被吓坏了。手电光四处乱晃,然后掉到地上熄灭了。紧接着,米琪开始尖叫,听起来像杀猪似的。”

“您觉得那手电筒的光很晃眼吗?”

“不,也不算是,虽然光线很强。它先是照了邦纳小姐一会儿,她看上去活像个芜菁灯[2]。你知道,一脸煞白,张大了嘴巴,眼珠都快瞪出眼眶了。”

“那个人把手电移开了?”

“哦,是的,他满屋子乱照。”

“就好像他是在找什么人似的?”

“我觉得倒也不像。”

“然后呢,海默斯太太?”

菲莉帕·海默斯蹙着眉。

“哦,乱哄哄的一团糟。埃德蒙·斯韦特纳姆和帕特里克·西蒙斯点着了打火机,两个人走到过厅里去,我们跟在后面。有人打开了餐厅的门——那里的保险丝没断,灯还亮着——埃德蒙·斯韦特纳姆狠狠打了米琪一耳光,止住她的尖叫。之后,情势就没那么糟了。”

“您看见尸体了?”

“是的。”

“认识吗?以前见过他没有?”

“从来没有。”

“您认为他的死是偶然的呢还是故意自杀?”

“这我就一点儿也不知道了。”

“他以前来宅邸的时候您没见过他?”

“没有。我相信他一定是上午来的,那时候我应该不在。白天我都不在家。”

“谢谢,海默斯太太。还有一件事,您有没有贵重的珠宝?戒指、手镯之类的?”

菲莉帕摇摇头。

“我的订婚戒指——一两个别针。”

“另外,据您所知,宅邸里有没有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

“没有。我的意思是有一些相当不错的银器,但并没有什么特别不一般的。”

“谢谢您,海默斯太太。”

2

科拉多克沿原路返回,在菜园里,他与一位身材修长、脸颊红润、紧身胸衣穿得妥妥帖帖的女士撞了个面对面。

“早啊,”她气势汹汹地发话了,“你上这儿来干吗?”

“卢卡斯太太?我是科拉多克警督。”

“哦,原来是这样。请您原谅。我不喜欢陌生人闯到园子里来浪费园丁的时间。但我很清楚您这是在执行公务。”

“的确如此。”

“我能否问问,昨晚发生在布莱克洛克小姐家的那种暴行还会再次上演吗?是黑帮干的吗?”

“令我们感到庆幸的是,卢卡斯太太,那并非黑帮所为。”

“如今抢劫的事儿这么多,警察们松懈了。”科拉多克没有搭腔。“我猜想您刚才是在跟菲莉帕·海默斯谈话?”

“我需要她作为目击者的陈述。”

“我想您没法等到下午一点再来问话吧?不管怎么说,占用她自己的时间而不是我的时间来询问她,这样更公平一点儿……”

“我急着要赶回总部。”

“现在这世道,没人能奢望别人的体谅,或者能本本分分地干一天活儿。上班迟到,等来了又磨蹭了半小时。十一点钟有茶点休息,十点就撂挑子了。只要下雨,就什么事儿都不干。想要叫她除草的时候,割草机老是出问题。离收工时间还差五到十分钟,人就没影了。”

“我听海默斯太太说,她昨天不是准点离开的,而是一直工作到五点二十。”

“哦,她肯定这么说啦。只要拿到应得的报酬,海默斯太太对工作还是挺热心的,虽然有几天我出来时哪儿都找不着她。她生来是个大家闺秀,这是当然的,谁都觉得有责任为这些可怜的人们尽点儿力。因为战争,她们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并不是说这样做就不麻烦。学校放的那些长假以及为此所作的安排,就意味着她能得到额外的工休。我跟她讲过,现如今的夏令营可真是棒得很,可以把孩子送去,让他们痛痛快快玩一玩,他们会觉得这可比跟着父母荡来荡去好玩多了。暑假里他们实际上用不着跑回家来。”

“可海默斯太太对这个建议并不领情?”

“那姑娘跟驴一样倔。就一年前的事儿,我让人把网球场的草割了,然后每天把场地的线画清楚。可老阿什把线画得歪歪扭扭的。就没有人考虑考虑我是否方便!”

“我猜想海默斯太太的工钱比一般人要低?”

“那自然。除此之外,她还指望什么?”

“我确信她别无所求,”科拉多克道,“祝您有个愉快的早晨,卢卡斯太太。”

3

“太可怕了。”斯韦特纳姆太太喜形于色地说道。

“相当——相当——可怕。我的意思是说,《消息报》编辑部在接受广告的时候应该更加小心才是。看见那则启事的时候我就觉得非常蹊跷。当时我就是这样说的,对吧,埃德蒙?”

“您还记得灯灭的时候自己在做什么吗,斯韦特纳姆太太?”警督问道。

“这可真容易让我回想起自己的老奶妈啊!光明失去的时候摩西在哪里?答案当然是‘在黑暗里’。昨天晚上我们就是那样,所有的人都站在那儿,想知道会发生什么。然后,您知道,当一切陷入一片漆黑时的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接着,门打开了——门口只有一个朦胧的人影站在那儿,一把左轮枪,一束刺得你什么也看不见的光线,还有一个威胁的声音说:‘要钱还是要命!’

“啊,我可从来没那么开心过。然后,大约一分钟之后,那感觉可怕极了,货真价实的子弹,就那么从我们的耳边呼啸而过!那一定就像战时的突击队冲锋似的。”

“当时您站或坐在什么地方,斯韦特纳姆太太?”

“让我想想,我在——我当时在跟谁说话来着,埃德蒙?”

“我一点儿也不知道,妈妈。”

“我是在问欣奇克利夫小姐冷天里给鸡喂鱼肝油的事儿吧?还是跟哈蒙太太——不,她那会儿才到。我想我是在跟伊斯特布鲁克上校讲,我认为在英格兰建原子弹研究站实在是非常危险的。应该把它建在某个荒岛上,以免辐射泄漏。”

“您不记得是站着还是坐着了?”

“这很重要吗,警督?我在窗边,要不就在壁炉附近,因为钟声敲响的时候我就在钟的附近。那么令人激动的时刻!等待着看看会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您描述说手电光刺得您什么也看不见。那手电光是完全冲着您照射的吗?”

“就直直射着我的眼睛。我什么都看不见。”

“那个男人是握着手电不动呢,还是挨个儿地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