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寓所内:卧室

埃勒里和韦斯特利•韦弗择路而行,悄悄地穿过一层大厅里的人群,来到了商店的后部。韦弗指了指墙拐角处一个安着铁栅栏的小门。门口有一位站岗的警察。

“那就是专用电梯,埃勒里。”

埃勒里出示了一份特殊的警察局通行证,从证上拘谨的字体看,这证件应该是由奎因警官签发的。警察敬了个礼,打开了铁栅栏门。

埃勒里看了看角落里的楼梯口,走进了电梯。他小心地关上门,按下了标有“6”的按钮,电梯开始向上爬升。两人默默地站着,韦弗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电梯内部的装修用的是青铜和乌木,地上是一块内嵌式合成橡胶地板。电梯内纤尘不染。门对面的内壁上靠着一张类似长沙发的矮凳,上面罩着天鹅绒椅套。埃勒里扶了扶他的夹鼻眼镜,兴致勃勃地开始打量四周。为了更仔细地查看天鹅绒椅子,他弯下了腰;为了看清墙角内一块可疑的小黑点,他伸长了脖子。

“他可能早就知道一切都逃不过韦利的眼睛。”他暗自思量着。

电梯咔嗒一声停了下来。门自动开了,两人迈出电梯,外面是一条空荡荡的楼道。楼道的一端是一扇高高的窗户。一扇门几乎正对着电梯出口。门是用整块的厚实红木做成的,上面钉着块小牌子,简洁地写着:

赛勒斯•弗伦奇私宅

一名便衣正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他似乎一眼就认出了埃勒里,打过招呼后,他便让到了一边。

“进去看看,奎因先生?”他问道。

“是的,”埃勒里笑嘻嘻地答道,“在这儿好好待着,千万别走开,我们进去瞧瞧。如果是那些官老爷们过来了,就敲敲门;如果是普通人,把他轰走就得了。明白啦?”

便衣点点头。

埃勒里转向韦弗。“拿钥匙来用用,韦斯。”他神态自若地说。韦弗默默地把钥匙包递了过去。这就是奎因警官不久前在橱窗里刚查看过的那个钥匙包。

埃勒里拣出那把镶金片的钥匙,插进了锁眼中。他转了一下,锁栓无声地滑开了。他顺势推开了沉重的门。

他似乎诧异于门的沉重,只见他后退一步,将手从门上缩了回来。门立刻啪的一声关上了。他拧了拧门上的旋钮。门又锁上了。

“我可真蠢。”他咕哝了一句,又用钥匙开了一次门。他挥手示意韦弗先进屋,然后才松开了手。门在他们身后再次自动锁上了。

“是特制的弹簧锁,”韦弗解释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埃勒里?不过是为了确保绝对隐私罢了。我们老板是个隐私狂。”

“这么说来,如果没有钥匙的话,这门还没法从外头打开喽?”埃勒里问,“就不能把锁簧固定住吗?这样门就不会总锁着了。”

“这门一直就这么拧,”韦弗笑了一下,说道,“不过,我看不出这有什么关系。”

“可能关系重大。”埃勒里皱着眉头说道。接着,他又耸耸肩,四下打量起来。这是间小前厅,屋内几乎没什么家具,屋顶上别出心裁地开了个天窗地上铺着块波斯地毯,对门的墙边靠着一张长皮椅,椅子的扶手上有个固定的烟灰缸屋子左边摆着把椅子和一副小杂志架。除此之外,屋内别无他物。右面墙上有扇门,虽然小了些,但却平实得多,不像大门那样令人望而生畏。

“不是很豪华嘛,”埃勒里说,“咱们这位亿万富翁就这品位?”

这时屋里只有他们两人,韦弗似乎恢复了原有的活力。“你可别错看了我们老板,”他急急地说,“他可是个很有眼光的人,知道什么是豪宅什么是陋室。他把前厅设计成这样只是为了摆摆样子,收买人心罢了,因为常有反邪恶协会的人来找他办事,这屋子就是给他们看的,这其实是间等候室。但说实在的,这屋子还真没怎么用过。你知道,弗伦奇在住宅区那边有一套很大的办公套房,反邪恶协会的事大部分都在那边办。不过,我估计,他让人设计这套寓所时,心里肯定想着要在这儿招待些老朋友。”

“最近有过客人吗?”埃勒里握着里屋门上的门钮,问道。

“哦,没有,有好几个月都没客人来了。我们马上就要兼并惠特尼公司,老板一直在忙这事,反邪恶协会的事他可能一时也顾不上了。”

“嗯,好吧,”埃勒里果断地说,“既然这儿没什么意思,咱们就开路吧。”

两人走进了隔壁屋子。门在他们身后自动弹了回去,不过,这门倒是没装锁。

“这间,”韦弗介绍道,“是书房。”

“看出来了。”埃勒里懒洋洋地倚在门上,急切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审视着屋内的一切。

韦弗像是害怕沉默似的,舔了舔嘴唇说:“这屋子身兼数职,它还是董事们的会议室、老板的隐身所等等。布置得相当利落,是吧?”

埃勒里估计,这屋面积至少有二十平方英尺。整间屋子的气氛尽管悠闲舒适,但仍是工作场所。屋中央是一张长长的红木桌,周围摆了一圈笨重的红皮椅。椅子歪歪斜斜地散在桌边,这是早上会议被仓促打断留下后的痕迹。桌面上杂乱无章地散放着一堆堆的文件。

“并非总是这样的。”韦弗注意到埃勒里做了个表示厌恶的怪相,便解释道,“但这个会议很重要,大家都很激动。就在这时,传来了楼下出事的消息能这样就算是个奇迹了。”

“当然了。”

埃勒里注意到,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画框简朴的肖像画。画中的男子面色红润,神情刚毅,身上的衣着打扮还是十八世纪的款式。埃勒里好奇地挑起了眉毛。

“是弗伦奇先生的父亲——弗伦奇百货公司的缔造者。”韦弗解释道。

油画下面是一个嵌入式书柜,一把看上去很舒适的大椅子及一张样式新颖的茶几。椅子上方的墙上挂着幅蚀刻画。

屋里摆着些讲究的家具,左右两边的墙上各有一扇装饰相同的自动门,门上包着细纹红皮,钉着铜钉。

房间靠第五大道的那一面摆了一张办公桌,桌子距后墙约有五英尺。锃亮的桌面上有一部法式电话,一张蓝色的备忘录稿纸,面对屋内的桌边上搁着两个精美的玛瑙书挡,中间立着几本书。桌后是一面落地窗,窗上垂挂着厚重的红色丝绒窗帘,探身向外望去,正好能看到下面的第五大道。

埃勒里站在原地将屋子打量了一番,皱着眉头结束了他的审视。他低头看着被自己攥在手中的钥匙包。

“顺便问一句,韦斯,”他冷不防问道,“这是你自己的钥匙吗?是否曾借给别人用过?”

“当然是我自己的钥匙,埃勒里,”韦弗颇有些不以为然,“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