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第4/10页)

中西贵子没有含糊其词,而是缩起肩膀,表现出夸张的沮丧表情。“她出了意外,无法再演戏了。”

“意外……是交通事故吗?”

中西贵子摇摇头。“是滑雪时发生意外,从悬崖坠落,身受重伤,因后遗症导致半身不遂。”

“是吗……”我也滑过雪,但从没听说有人因滑雪导致这样的重伤,“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那次试镜结束后不久。她的老家在飞騨高山,为了摆脱落选带来的打击,她回了家乡,没想到发生这样的意外。”

“这么说是最近才发生的事,真可怜。”

“是吧?我得知消息时,忍不住放声大哭。”贵子这样说道,表情却漫不经心。

原来发生过这种事。我可以理解本多雄一和雨宫京介的态度了,他们应该不太愿意回想起麻仓雅美的事。但我依然无法释怀。我自己也不明白何以如此。“好了,该回去了。”我说。

“是啊,如果回去太晚会被怀疑。田所最喜欢怀疑别人,真希望是他扮演被杀的角色。”

看来田所在剧团里也不怎么受欢迎。

上楼途中,我看到门的外侧贴了一张纸,刚才没有发现。

“咦,那是什么?”我上前撕下来一看,上面写着如下内容:

地面全部被雪覆盖,没有脚印。

“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回事?”

“应该是说明状况,大概是扮演凶手的人写的。”

门从内侧锁上,基本排除了凶手从这里逃走的可能性,但凶手也可能有备用钥匙。如果雪地上没有脚印,那么连备用钥匙的可能性也排除了。

我和贵子走进山庄,检查了盥洗室和厕所的窗户。所有的窗户都锁得严严实实,即使在打开状态下,也无法容人进出。我们还查看了空房间,情况也一样。确认结束后,我们回到交谊厅。雨宫京介和本多雄一已等在那里。田所义雄还没回来,他一定是因为难得有机会和由梨江单独相处,故意慢慢四下巡视。

“温子的鞋还在。”本多雄一微笑道,“我想她不至于赤着脚离开,应该是凶手事先准备了拖鞋之类的。”

“想得还真周到。”中西贵子佩服地说。

“玄关旁办公室的窗户都锁上了。我们检查了储藏室和壁橱,都没有人躲藏过的痕迹。还有,玄关的门上贴了这张纸。”

雨宫出示了一张纸条,和我们在紧急出口的门上发现的一样:

玄关外覆满积雪。雪地上没有脚印。

我拿出我们找到的那张纸,告诉他们,所有的门窗都从内侧锁上了。

“现在就剩下由梨江他们了……”雨宫喃喃道。但看他的表情,已经预料到他们会报告什么。扮演凶手的人既然已煞费苦心地做到这个程度,由梨江和田所自然不可能带回写着“雪地上有脚印延伸向远处”的贴纸。

由梨江他们终于回来了。感觉田所义雄脚步很轻快,刚才查看时定是在由梨江面前刻意耍帅,一路说个不停。

“厨房的后门上贴了这张纸。我们也看了食品库,里面没有可以藏人的空间。”田所义雄将纸条交给雨宫。

上面的内容似乎都在意料之中,雨宫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话说回来,既然只看了厨房和食品库,为什么花了这么长时间?

“好了,现在可以确定,这座山庄里只有我们,昨晚也没有人潜入。这意味着,杀死温子的凶手就在我们当中。”雨宫京介煞有介事地说出这个尽人皆知的事实。

2

餐厅。

雨宫京介提议先填饱肚子再说,于是六个人决定吃迟来的早餐。本多雄一、久我和幸、元村由梨江三人已经坐在餐桌前,送来咖啡的田所义雄没有坐下,但站在由梨江身旁,也无意回厨房。

“我说,就不可能是自杀吗?”元村由梨江扫视着男人们说,“会不会是用耳机线自己勒颈而死呢?”

“嗯,怎么说呢?”她身旁的田所义雄盘起双臂,“记得在书上看过,有这种自杀方法。”

“或许有必要考虑这种可能性。”本多雄一说,“不过从现场状况来看,研判为他杀比较妥当。”

“是吗……”由梨江露出遗憾的表情。即使是演戏,她似乎也很排斥同伴自相残杀的设定。

雨宫京介和中西贵子从厨房走了出来。

“同伴死了,不可能会有食欲。所以和昨晚一样,我们也很发愁到底做些什么。”说着,雨宫京介将两个盛满三明治的大餐盘放到桌上,“各位,想吃多少随便拿。”

“咖啡也准备了很多。”贵子也说。

但是,一开始吃饭,所有人都表现出旺盛的食欲,连雨宫也转眼间就大口吃起第二块三明治。

大家安静地吃着早餐。

“接下来该怎么办?”过了一会儿,大约是肚子不那么空空如也了,本多雄一扫视着众人征求意见。

“只要想想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们该如何应对,不就行了?”中西贵子物色着餐盘中的三明治说。

“当然是找出凶手。”田所义雄语气坚定地说,“这是唯一要做的事。”

“怎么找?”本多问。

“首先,我们各自回想一下,有没有什么线索。”

听了雨宫京介的提议,元村由梨江第一个回答:“很遗憾,我没有任何线索。我连温子没回房间都没发现。”

“我也是。”中西贵子也说,“我睡得很沉。”

“那个时候通常大家都睡了,没睡的只有温子、凶手,还有—”本多雄一看着田所义雄,“还有你而已。你不是听收音机到深夜吗?有没有听到凶手的脚步声?”

“你不要乱讲。我都说了,我听的是随身听内置的收音机,两只耳朵都戴了耳机。”田所眼神轻蔑地回答。

“嗯,到底该怎么办呢?如果真的被卷入这样的命案,我们该怎么做?”雨宫京介双手撑在桌上,仰望着天花板。

“如果是我……我会很害怕。”元村由梨江幽幽地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光是想到我们当中有人会杀人,我就忍不住全身发抖。然后想象会不断朝可怕的方向发展,担心接下来自己会遭遇和温子同样的命运。想到这里,恐怕就连这些三明治也吃不下了。不是没有食欲,而是担心吃了会有问题……”

“你是说,我们会在三明治里下毒?”中西贵子吊起眼梢。当然,她并没有真的生气。

“没有证据可以断言,这种事不会发生。”田所义雄笑嘻嘻地说,“不是怀疑负责下厨的人,而是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相信。这不是很正常的反应吗?”

“听你这么一说,确实是这样。”雨宫也用佩服的口气说,“我还没有想到这一层。看来以后用餐会成为一个问题。不只是用餐,做任何事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