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测试(第3/7页)

“不过等一下!斋藤究竟会如何解释呢?会不会发展成对我不利的情况呢?”蕗屋对此作了诸多设想。“钱被发现时,他或许会一口咬定是他自己的。的确,无人知道老妇人的财产数目和藏匿地点,所以这一解释倒也说得通。不过钱的数目有些过大了吧,所以他最终只能供出实情。但警方会相信他吗?如果没有其他嫌疑人出现,就不可能判他无罪。顺利的话,或许会被判为杀人罪。如此便可了结此案……不过,预审判事在审问过程中会逐渐了解到各种事实吧。比如他曾和我说过老妇人的藏钱地点,或是命案两天前我曾进过老妇人的房间聊了许久,还有我穷困潦倒为学费所扰,等等。”

不过蕗屋在制订这一计划之前,早已将上述问题估算在内,而且无论如何考虑,预审判事都不可能从斋藤口中问出其他更多对自己不利的事了。

从警署回来后,蕗屋吃过迟了一些的早饭(其间向送饭过来的女佣讲述了此案),像往常一样去了大学。大学里到处都在谈论斋藤的事,他作为知情者,颇有些得意地侃侃而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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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读者,熟知推理小说特征的人应该十分清楚,故事绝不会就此结束。老实说,上述内容只不过是故事的铺垫,真正想让各位阅读的是此案今后的走向。也就是蕗屋如此精心策划的犯罪究竟是如何被识破的。

负责此案的是知名预审判事(注:当时制度如此)笠森。他并不只是普通意义上的知名审判官,还因为具有某种特殊爱好而为众人所知。他其实是位业余心理学家,对于普通方法无法侦破的案件,最后总能利用丰富的心理学知识完美解决。虽然资历尚浅,年纪尚轻,不过只让他做地方法院的一名预审判事,着实有些屈才。此次老妇被杀一案交由笠森判事处理,所有人都深信绝对能够侦破。笠森本人同样如此认为。如往常一样,笠森打算在预审阶段彻查此案,以保证公审时不出任何细小的纰漏。

不过随着调查的深入,他逐渐明白侦破此案并非易事。警方只单纯主张斋藤勇有罪,笠森判事也不得不承认这一主张确有一定道理。因为警方传讯了所有在老妇人生前进出过她家的人,不论是她的债务人,还是房客,抑或只是熟人,全部做了详细的调查,却无一人可疑(蕗屋清一郎自然也在其列)。既然没有其他嫌疑人出现,就只能认定目前嫌疑最大的斋藤是犯人。而且对斋藤最不利的,便是他那与生俱来的懦弱性格,一进审讯室就格外紧张,不能清晰回答问题。头昏脑涨的状态下,他常常推翻先前的供述,理应知道的事也忘得一干二净,甚至说出一些明显对自己不利的话,他越是慌乱便越加重了自己的嫌疑。不过这也是因为他偷了老妇人的钱于心有愧,若非如此,斋藤的头脑其实还是相当聪明的,再懦弱也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来。他的处境着实令人同情,不过笠森也无法完全否定斋藤是犯人。仅仅只是有嫌疑而已,他本人自然拒不认罪,却也没有其他确凿的证据。

一转眼,命案已经过去一个月了,预审仍未得出结果。判事开始有些着急了。恰好在这时,老妇凶杀案所属辖区的警察署长,给他带去了一条很有价值的线索。据署长说,案发当天,有人在距老妇家不远的××街上,拾到了一个装有五千二百几十元钱的钱夹,而上交人恰好是嫌疑人斋藤的挚友蕗屋清一郎。由于工作人员疏忽,此事一直没有引起重视。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如此一笔巨款依然无人认领,看来其中或许另有隐情。为以防万一,特此前来报告。

听了署长的汇报,一筹莫展的笠森判事仿佛看到了一线光明。他迅速办理手续,传唤蕗屋清一郎。然而事与愿违,对蕗屋的讯问似乎并未取得什么突破。判事质问案发当天警察调查取证时,为何没有说明拾到巨款一事,蕗屋答称没有想到此事会与凶杀案有什么联系。这一回答理由十分充分。因为警方已经在斋藤的束腰带中发现了老妇人的财产,谁能想到另外一笔钱,尤其还是被丢在大街上的钱,竟会是老妇人财产的一部分呢。

难道是偶然?案发当天,在距离案发现场不远的地方,第一嫌疑人的挚友蕗屋(据斋藤说,蕗屋也知道那笔钱藏在花盆里)竟然拾到了一笔巨款,这仅仅只是偶然吗?判事为找出个中关联困扰不已。最令判事感到遗憾的是,老妇人的纸币不是连号的。若连号,便可马上判断出这笔钱是否与此案有关。“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只要能找到一条确切的线索也好。”判事竭尽全力冥思苦想。案发现场反复搜查过多次,老妇人的亲属关系也彻底调查了一番,却没找到任何线索。如此,半个多月又白白过去了。

判事想到了唯一一种可能,他推测,蕗屋偷出老妇人的一半存款,又把余下的原样藏回,把偷来的钱装入钱夹,装作是从大街上捡来的。不过世上会有如此愚蠢之事吗?判事自然也调查了那个钱夹,仍然一无所获。蕗屋还十分镇定地说出自己当天散步时路过了老妇人的家。一个犯人能说出如此大胆的话吗?而且最重要的是,杀人凶器下落不明。搜查了蕗屋的住处,也没找出任何可疑之物。说到凶器,斋藤的情况也是一样。那究竟该怀疑哪一个呢?

目前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正如警察署长所言,若是怀疑斋藤,他的确嫌疑最大,但蕗屋也并非全无可疑之处。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从至今一个半月的侦查结果来看,除他二人以外,再无其他人有犯罪嫌疑。无计可施的笠森判事觉得该是使出撒手锏的时候了。他决定对两个嫌疑人使用至今屡试不爽的心理测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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蕗屋清一郎第一次接到传唤,是在案发两三天之后,当时得知负责此案的预审判事是知名业余心理学家笠森后,他便料想到了事态最终会发展到如此地步,心下十分惊慌。虽说心理测试目前在日本还只是一种个人兴趣,但他却忽略了有人将这一方法用于案件侦查的事实。他曾从各种书中读到过心理测试的相关内容,可以说对此知之甚详。

面对如此打击,蕗屋再也无法佯装镇定地去大学上课。他称病告假,把自己关在寄住的房间里,整日整夜冥思苦想如何渡过这一难关。细心专注程度一如作案之前,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笠森判事究竟会进行何种心理测试呢?此事根本无从预知。蕗屋于是列出自己所知范围内的所有心理测试方法,逐一思考对策。不过心理测试本就是用来揭露虚伪的谎言,想在心理测试中作假,理论上几乎不可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