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斑点带子(第3/3页)

福尔摩斯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阴沉,气愤地说:“这真是个万恶的世界,聪明人的脑子总是用在为非作歹上。”

我们退出屋子,又一次来到草坪上,福尔摩斯严肃地对海伦小姐说:“事情太严重了,不容许有片刻犹豫,否则你的性命不保。你一定得按照我说的去做。”

“我一定照做!”海伦小姐说。

福尔摩斯让她等罗伊洛特医生回来后一定要假称头痛,尽早回房休息。晚上,她听到罗伊洛特医生就寝后,要赶快打开窗户的百叶窗,解开窗户的搭扣,把灯摆在那里给我们做信号。我们会到能够看到他们窗子的克朗旅店去住。海伦小姐紧张得连连点头。

安排好一切后,福尔摩斯和我来到克朗旅店,很快就订到了想要的房间。房间在二楼,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对面的托克莫兰庄园。

黄昏时分,我们看到罗伊洛特医生驱车回来了。他大声咆哮,训斥动作稍微迟缓的男仆,同时挥动着他巨大的拳头。后来,马车在咆哮声中消失了。

福尔摩斯回过头来问我:“华生,你有没有考虑到这种种巧合,在同一时间凿了通气孔,挂了一条绳索,而绳索下床铺的主人送了命,你能发觉这之间的联系吗?”

“我还是有些不太明白。”

“那你注意到那张床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床,似乎没有特别啊。”

“它是用螺钉固定在地板上的!”

“啊!这就有些古怪了,好好的为什么要固定在地板上?”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那位小姐无法移动她的床,换句话说,那床必须保留在既对着通气口又对着铃绳的位置。”

“福尔摩斯,我似乎领悟到了一些阴谋!”我激动地叫嚷起来。

“是的,一个可怕的阴谋,希望我们能够及时阻止。”福尔摩斯严肃地说。

这时,树丛中透过来的灯光熄灭了,庄园邸宅那里一片黑暗。

时间缓缓地过去了,十一点时,我们的正前方亮起了一盏孤灯,这是我们的信号灯。我和福尔摩斯迅速走出旅店,翻越长年失修的山墙,顺利地到达了庭院。

我们脱下鞋子,悄悄钻进了第二间卧室。福尔摩斯关闭了百叶窗,小声告诉我,“千万别弄出声响,更不要睡着,这关系到我们的性命安危!”

我点点头,掏出左轮手枪放在桌子角上。福尔摩斯则把带来的一根又细又长的藤鞭、火柴、蜡烛等放在身边的床上,悄悄吹熄了灯。

百叶窗把可能照到房子的最小的光线都给遮住了,我和福尔摩斯就在这漆黑中静静等待可能发生的危险。

漫长的钟声敲了一下、两下、三下。忽然,从通气口方向闪出一道瞬刻即逝的亮光,接着涌进一股燃烧煤油和加热金属的强烈气味,气味越来越浓。

我清醒了,似乎听到什么物体轻轻地挪动声,正在努力猜测时,又一种柔和轻缓的声音,像是烧开的水壶嘶嘶的喷气声,越来越近地涌入了我的耳朵。

就在这声音响起的同时,福尔摩斯跳了起来,划着火柴,用那根藤鞭猛烈地抽打铃绳,并大声嚷着:“看到了吗?华生!”

突如其来的亮光照花了我疲倦的眼睛,我并没有看见福尔摩斯拼命抽打的灯绳上有什么东西,只看到福尔摩斯满脸憎恶、恐怖的表情,还听到一声清晰而低沉的口哨声。

忽然,我有生以来听到的最为可怕的尖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这声音交织着痛苦、恐惧和愤怒,令人为之毛骨悚然!

“发生了什么事?”我忐忑不安地问。

福尔摩斯已经平静下来,点燃了灯,轻声说:“这也许是最好的结局,华生,带上你的手枪,我们去看看。”

我紧张地跟着福尔摩斯来到罗伊洛特医生的住房,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幅奇特的景象:桌子上的遮光灯的遮光板半开着,灯光朝着保险柜,罗伊洛特医生穿着睡衣坐在木椅上,膝盖上横搭着那根鞭子。他的下巴翘起,面部恐怖、目光僵直地呆望着天花板的角落,额头上缠着一条异样的带有褐色斑点的带子。

“带子,带斑点的带子。”福尔摩斯小声说。

我们悄悄走进房间,罗伊洛特医生好像睡着了,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忽然,他头上那条异样的头饰蠕动了一下,竟然从头发中钻出一条又粗又短、长着钻石型头部和胀鼓鼓脖子的毒蛇!

“快躲开!这是沼地蝰蛇!印度最毒的蛇。”福尔摩斯喊着,猛地用长棍把蛇甩进保险柜中,并迅速上了锁。

真是恶有恶报,阴谋家掉进他为陷害别人而挖的陷阱里了。罗伊洛特医生阴险地布置了一切:通气孔,悬挂在床头的铃绳,被螺钉固定在地板上的床,保险柜,通气孔下经常站立的椅子,那碟牛奶和鞭绳的活结……所有这些,都是为了让那条毒蛇爬进养女的房间,咬死躺在床上的那个人。

他多次在认为合适的时机把毒蛇通过气孔送到养女的房间,毒蛇顺着绳子爬到床上,一到天亮就被他用口哨召回。当然,毒蛇没有意识,可能一次,两次,三次都不会咬躺在床上的人,但她迟早都会送命的。

不过,这次是罗伊洛特医生自己送了命,他在被咬后不到十秒就死去了。

警方在调查后得出结论:罗伊洛特医生是在不明智地玩弄他豢养的宠物时不幸丧生的。其实,那是福尔摩斯对铃绳上的蛇进行抽打,激发了它的毒蛇本性,狠狠报复它所遇到的第一个人,这才是医生丧命的真正原因。

不过福尔摩斯说,“我是不大会为此感到内疚的。”我想我也是这种心理,绝不会为一个恶棍的如此遭遇而内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