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象牙键盘(第2/3页)

“别忙,”地方检察官说,这会儿之前他一直狠皱着眉,“这两种假设听来都在理,因为在任意一种情况下,使凉亭看起来像犯罪现场会把大家的注意力从书房引开,凶手可能在那段时期潜入书房。”

“次序上矛盾了。错了,艾萨姆先生,”埃勒里拉长声调说,“克罗萨克料到,即使这血迹在第一次搜索中被漏掉了——如他所计划的那样,凉亭被认为是犯罪现场……他会料到,我再说一遍,房子会被守卫起来,他会被警察的预防措施所阻,无法在之后拿走或带回什么。但实现前面这两种可能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障碍,先生们。

“如果克罗萨克想要回到这儿来,并因此故意使凉亭显得像是犯罪现场——当然这么做对他有利——那会给他无限的时间和机会潜入书房。但他没有——他故意留下一个回这个房间的线索,这一点,如果我刚才的推测正确的话,会是他最不愿意做的事。所以我说,前两种臆测哪种都站不住脚。”

“我弄不懂,”沃恩厌恶地说,“对我来说太费脑子了。”

“那就好好儿地别开口吧,”艾萨姆怒声说,“这不是只知道训斥的警察能想到的方法,沃恩。我承认这是非正统的破案方法,但它听起来是真货色。说下去,奎因先生。我们洗耳恭听。”

“警官,小心你自己受到公众谴责,”埃勒里严肃地说,“第三种可能:现在书房里有某种东西,这东西谋杀当晚也在那儿,它对罪犯不危险,以后他也不打算拿走,但他想要警察发现它,但是又不想在梅加拉回来之前被警察发现。”

“唷,”沃恩说,举起双手,“让我离开这儿吧。”

“别管他,奎因。”艾萨姆说。

梅加拉沉着地瞟了埃勒里一眼。“说下去,奎因先生。”

“既然我们是乐于助人的人,”埃勒里继续说,“显然,我们必须寻找并发现克罗萨克计划让我们只有在你,梅加拉先生在场时才能发现的东西……你知道,”他沉思地补充道,“我总是发觉——我想你会支持我,警官——一个凶手卷入得愈深,他便愈是易于犯更多的错误。我们让斯托林斯朋友来这儿一趟吧。”

门边的警探喊道:“斯托林斯!”那男管家以一种不失高贵的匆忙状态出现了。

“斯托林斯,”埃勒里突然说,“你对这房间很熟悉,是吧?”

斯托林斯咳嗽了一声。“我可以说,先生,跟布雷德先生一样熟悉。”

“听到这话我太高兴了。你四处看看。”斯托林斯恭敬地四处看看。“一切都正常吗?有什么新添的东西吗?有什么本不该在这儿却出现在这儿的吗?”

斯托林斯短促一笑,便开始在房间里高视阔步地走动。他一会儿往角落瞅瞅,一会儿打开抽屉,查看写字台的内部……这花了他十分钟,但当他结束了检查,说:“这房间跟我上次见到它时一模一样,先生——我是说在布雷德先生被害之前……除了,先生,那桌子没了。”众人便都觉得,没有什么更多的东西可问了。

但埃勒里仍然坚持问:“没有别的什么被弄乱或拿走了吗?”

男管家用力摇摇头。“没有,先生。唯一真正不同的东西是那块污渍,先生,”他说,指着地毯,“星期二晚上我离开屋子时它不在那儿。棋桌……”

“棋桌怎么啦?”埃勒里急切地问。

斯托林斯端庄地耸耸肩。“棋子。当然啦,它们的位置肯定会变。在我离开后布雷德先生自然会继续下棋。”

“哦,”埃勒里宽慰地说,“太好了,斯托林斯。你身上有歇洛克[2]敏感的特征,相机眼[3]……好了,你可以离开了。”

斯托林斯朝梅加拉投去非难的一瞥,离开了屋子。梅加拉这时正郁郁不乐地看着墙,喷着一根西印度群岛的方头雪茄烟。

“嗨,”埃勒里轻快地说,“我们分散找吧。”

“但我们到底要找什么?”沃恩发起了牢骚。

“天哪,警官,要是我知道,那就不必找了!”

跟着发生的情景对任何观察者来说都非常荒唐可笑,只除了斯蒂芬·梅加拉;这人看起来像失了大笑的能力。四个成年男子手脚并用,在一个房间里四处乱爬,努力爬到墙的高处敲打塑料和木头,仔细检查沙发靠垫里的填料,试着拧椅子、沙发、写字台、棋桌的腿和扶手……那奇观简直就是一幅爱丽丝漫游奇境[4]的情景。在十五分钟没有成果的搜查以后,埃勒里蓬头垢面,热得要命,十分懊恼地站起身,坐到梅加拉身边,陷入了深思。从他脸上的表情看,那白日梦更多的是不祥。至于教授,什么都不能使他气馁,他继续苦干,对这一爬行运动感到莫大乐趣,他的高大身子在地毯上方弯着。一次,他直起身子,仔细琢磨那老式的枝形吊灯。

“那会是个不寻常的藏物之处。”他咕哝着,立刻站上一把椅子,弄得那枝形吊灯的水晶装饰品叮铃叮铃响。不知哪里的一根电线有问题或是裸露了,因为他突然叫喊一声,砰地摔倒在地。沃恩嘟囔着,把另一张纸拿近灯查看;显然,警官在想,那可能是一份用隐形墨水写的信息。艾萨姆抖抖帷幔;解下百叶窗;检查台灯的内部空处。这一切既滑稽,又不现实,而且无用。

他们所有人都曾一度朝那些嵌入式书架上林立的书籍投去思索的一瞥,但谁都没有采取行动去检查它们。要一本一本地去查看这些卷帙浩繁的书籍,任务艰巨,让人连开个头的勇气都没有。

埃勒里突然身子往后一靠,拉长声调说:“我们是怎样一群大傻瓜!像小狗追赶自己的尾巴……克罗萨克要我们回来在这个房间里找某种东西,那么他一定会确保我们找到它。他不会把它放到一个需要结合一个霍迪尼[5]和一只侦察犬的才能方能找到的地方。相反,他会把它藏在一个虽然不至于明显到表面一查就能找到,但也不至于偏僻到即使在一次彻底搜查中也绝对找不到的地方。至于你,教授,当你试图再次探查枝形吊灯时,请记住,克罗萨克很可能对这个房间不会熟悉到那种程度,能知道家具腿里或者灯里哪里有洞……不,它在一个聪明但可接近的隐藏处所。”

沃恩讽刺地说:“但在哪里?”他累了,身上湿漉漉的。“你知道什么隐藏的地方吗,梅加拉先生?”

当梅加拉摇头时,亚德利教授下巴上刷子似的胡须像埃及法老的假须般突出来。

埃勒里说:“这使我想起我父亲、地方检察官克罗宁和我不久前进行过的一次极其类似的搜查,当时我们是在调查那个奸刁的律师蒙蒂·菲尔德的谋杀案,他被毒杀了。你们回忆起来了吗?在罗马剧院的《交火》演出期间。我们发现它在——”[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