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两种三角关系(第3/4页)

沃恩警官的温和消失了,他对手下人叫喊:“退后!”然后像一根梭镖似的跳上前去。罗曼以最快的速度,从码头上跳进斯特赖克畏缩在里面的摩托艇中,差点把船弄沉。接着他用手猛地把船推开。马达噼啪作响,船朝牡蛎岛飞也似的驶去。

“我上警艇追,”警官镇静地说,“你们把这可怜的家伙弄回去——几分钟后我就到你们那儿去。那家伙得教训一下。”

当警艇飕飕响着从码头开走去追赶摩托艇时,埃勒里跪在倒下的格斗者身旁,轻轻拍打他没有血色的脸颊。亚德利教授俯卧在码头上,从海峡里掬了一手掌水。

警探们喊叫着,为像亚哈船长[3]一样剥去上衣站在警艇船头上的警官鼓劲。

埃勒里把水滴到乔纳的脸上。“一个了不起的正义胜利的榜样,”他冷冰冰地对教授说,“醒醒,林肯;战争[4]结束了!”

十五分钟后,大家坐在殖民地时期的房子里,这时沃恩警官绕过角落走过来。乔纳·林肯坐在一把摇椅里,两手托着下巴,似乎在为下巴还连在他的脸上感到惊奇。埃勒里、艾萨姆和亚德利教授不理会他,背朝着他平静地抽烟。

警官的脸,由于鼻子周围有血迹、一只眼睛下方有处刀伤,虽然不完全像天使一般和善,却表现出他对刚才的角斗感到满意。

“你们好,”他兴高采烈地打着招呼,脚步重重地走上柱子间的门廊台阶。“嗯,林肯先生,你的代理人把他撂倒了。这是一场高尚的搏斗,有一个喜欢向女人献殷勤的男人要一个月都不敢照镜子了。”

乔纳呻吟着。“我——老天爷,我只是力气不够。我不是懦夫。但那家伙——他是个歌利亚[5]。”

“嗯,我就是他的小小的大卫[6]。”沃恩吮了下撕破的指关节,“我以为那老疯子要大发脾气哩。我实际上打败了他的大弟子!异教,是吧,教授?你最好去洗一洗,林肯先生。”他收敛了笑容,“我们回过来谈正事。见过布雷德太太了吗?”

突然乔纳站起来,进了屋。

“我想她仍然在楼上。”艾萨姆说。

“哦,”警官说,迈步跟在乔纳身后,“让我们赶在林肯之前到她那里。他做事一直都有绅士派头,但这是一次官方调查,该是我们从某个人那里弄到真相的时候了。”

看来,海伦仍在赫丝特·林肯的房间里。斯托林斯认为坦普尔医生也在楼上——刚才医生带了药箱上楼以后就没再露面。

他们到达卧室层时,正巧看见乔纳走进他的卧室。按照斯托林斯的指点,大家走到屋子后部的一扇门前,警官敲了敲门。

布雷德太太用发抖的声音说:“是谁?”

“沃恩警官。我们可以进来吗?”

“谁?哦,稍等一会!”一阵惊慌的妇女的声音。他们等了会儿,门稍微开了一点,布雷德太太颇为漂亮的面孔露了出来,她两眼湿润,神情忧虑。“什么事,警官?我——我正病着。”

沃恩把门轻轻推开。“我知道。但这事很重要。”

她身子后退,他们走了进去。这是一个十分女性化的房间:香味,饰物,镜子,梳妆台上放满了化妆品。她不断后退,把睡衣在身上裹得更紧。

“布雷德太太,”艾萨姆说,“你丈夫被害的那个夜里十点半到十一点,你在哪儿?”

她停止拉扯身上的睡衣,止住了脚步;看上去,几乎也停止了呼吸。“你什么意思?”她终于用平板的声音问,“我跟我女儿在剧院里,跟——”

“保罗·罗曼,”沃恩轻声说,“说你跟他在一起。”

她结巴着说:“保罗……”她的黑色大眼睛令人印象深刻,“他——他说的?”

“是的,布雷德太太,”艾萨姆低沉地回答,“我们知道,这对你来说有多么痛苦。但假如该事就只是男女间的风流韵事的话,那么显然与我们无关。说实话吧,我们保证今后不会再提及此事。”

“那是谎言!”她叫道,突然在一把印花棉布椅子上坐下来。

“不,布雷德太太,这是真话。这跟以下事实相符:虽然你和布雷德小姐一起去了公园剧场,但只有林肯先生和你女儿坐出租车回到这所房子来。而这也跟这一事实相符:那晚九点钟左右,公园剧场的看门人看到一名像你这样的女子在第一幕中间离开……罗曼说他和你有个约会,你和他在码头附近见的面。”

她蒙住耳朵。“请别再说了,”她呻吟着,“我是疯了。我不知道那是怎么发生的。我是个傻瓜……”他们面面相觑。“赫丝特恨我。她也想得到他,她认为——她认为他正派……”她脸上的皱纹非常清晰地显露出来,就像是新蚀刻上去的。“但他是最坏的野兽!”

“他不能再做那种事了,布雷德太太,”沃恩警官严酷地说,“没有人在审判你或是试图审判你。这是你自己的生活。如果你愚蠢到和那无赖搅和在一起,我想你已经吃够苦头了。现在我们关心的只是:你是怎么回家的?那个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布雷德太太的手指在膝上扭动着,一阵无泪的哽咽几乎使她窒息。“我——我在演出中途早早从剧院里溜了出来;我对海伦说我感到不适,坚持让她留下等乔纳……我到了宾夕法尼亚车站,乘头趟火车回来——幸巧几乎立即就有了一列。我——我提前一站下车,雇了一辆出租车到了靠近布雷德伍德的一个地点,步行走了余下的路。看来附近没有任何人,所以——所以……”

“自然,”艾萨姆说,“你不想让布雷德先生知道你回来了。我们理解。”

“是的,”她低声说,面孔染上一种模糊的不健康的红色,“在码头上我遇见——他。”

“那是什么时间?”

“将近十点三十分了。”

“你肯定什么都没看到、听到?也没遇到任何人?”

“肯定。”她抬起头,眼里带着痛苦。“哦,你们认为,要是我见到什么东西或什么人,我会不说吗?而当——当我回来时,我偷偷溜进屋,直接进了我的房间。”

艾萨姆正打算问另一个问题,这时门被无声地打开,海伦·布雷德出现了。她站着不动,目光从她母亲悲伤的脸看到男人们的脸。“怎么回事,妈妈?”她语气坚定地问。

布雷德太太把头埋进双手,啜泣起来。

“这么说,你全都说出来了,”海伦低语,慢慢关上门,“你太软弱了,就不能瞒着不说吗。”她怀着轻蔑从沃恩看到艾萨姆,再看到那啜泣的女人。“别哭,妈妈。说就说了;其他女人试图重温罗曼史还失败了哩。上帝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