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埃勒里又一席话(第2/6页)

艾萨姆和沃恩点点头,教授说:“正是!我原本就怀疑是手腕受伤。”

“二号证物:一大蓝玻璃瓶碘酒,瓶塞扔在几英尺开外的地上。瓶子是不透明的,上面没贴标签。

“有个问题立即摆在我面前:绷带是扎在谁手腕上的?案件涉及两个人,受害者和凶手,非此即彼。如果受害者扎过绷带,那么他其中一只手腕上应该有伤痕。我检查了尸体的两只手腕,上面都没有痕迹,结论只能是凶手弄伤了自己的一只手腕。根据推理,这是他在挥斧砍受害者尸体时,或者可能是在受害者被杀前互相搏斗期间弄伤的。

“如果凶手弄伤了手腕,那就是他当时使用了碘酒和绷带,这跟他后来剪断绷带这一事实并不相干。因为正如现场遗留的绷带显示,伤口肯定流血很多,他只是在离开简陋小屋前换了包扎。”

埃勒里挥舞着香烟。“但注意,一个多么有意义的事实出现了!因为,如果凶手用了碘酒,我们会了解到什么?现在该像小孩过家家一样容易了,你们之中还没有任何人看得出来吗?”

大家都在绞尽脑汁,这从他们皱起眉头、咬手指甲和一脸专注之色可以看出,但最终都只是摇头。

埃勒里坐回到位置上。“我认为这只是诸多线索之一,对我来说它显得异常清晰。凶手扔在地板上的碘酒瓶,特别是瓶子本身,有两个什么特点呢?第一,它是用不透明的蓝玻璃做的;第二,它没有标签。

“那么凶手怎么知道它装着碘酒?”

亚德利教授的下巴都快掉了,他惹人发笑地敲着前额,使人联想起令人钦佩的地方检察官桑普森,在大都市发生的大量案件中他跟埃勒里和奎因警官都有过合作。“哦,我真是个白痴!”他叹息道,“当然,当然!”

沃恩脸上惊奇万分。“竟然这么简单。”他用一种诧异的声调说,好像弄不明白这件事情怎么竟逃过了他的法眼。

埃勒里耸耸肩。“事情通常都是这样,因此你们现在能看到这条推理的线索了。凶手不可能从瓶子本身知道那是碘酒,因为上面没有标签,并且玻璃的蓝颜色与不透明性很好地为其内容物的色泽加上了伪装。那么,他只有用下面两种方法之一才能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因过去的经验而熟悉瓶子装的什么,或者打开瓶塞查看。

“现在你们该回想起,在‘老皮特’家小盥洗室上方的药品架上有两个空处,一眼就可以看出那里原本放着地上的两样东西——碘酒瓶和绷带卷,两者通常总是放在药品架上。换句话说,凶手伤了自己,被迫到药架上拿绷带和碘酒。”

埃勒里咧嘴一笑。“但这是多么奇怪的事情!架子上还有别的什么吗?你们肯定能记起,在各种杂七杂八无伤大雅的东西之间有两个瓶子,它们才是凶手在自己落入绝境时本应该拿下来使用的——一瓶是碘酒,一瓶是红药水,两个瓶子都明白地贴了标签。那么,既然他已经把这两个标签明确的消毒瓶子尽收眼底,为什么还偏去打开那没有标签、不透明的瓶子寻找消毒剂呢?实际上,这毫无理由;时间非常珍贵,当所要的东西一直就在眼前时,待在那简陋小屋里的陌生人,没有哪个会去探查一个其内容物无法预知的瓶子。

“于是,我刚才所说的两种可能性中,第一种才符合实际情况:凶手想必熟悉那个不透明的、无标签的大瓶,肯定事先知道它装着碘酒!但谁会有这种知识?”埃勒里叹了口气,“问题就在这里,从四周环境和范说自己隐藏得与世隔绝的叙述来看,只有一个人会有这种知识——简陋小屋的所有者。”

“我早告诉过你们,他什么都知道。”奎因警官一边激动地说着,一边伸手去拿他古老的棕色鼻烟盒。

“我们已经看到只有凶手和受害者两个人跟案子有关,这表明是凶手弄伤了手腕并使用了碘酒。所以,如果简陋小屋的主人安德鲁加·特维尔,化名安德鲁·范和老皮特,是唯一事先能知道那神秘瓶子里装的是碘酒的人,那么伤了手腕的就是安德鲁·范,而呈十字架状被钉在墙上的可怜家伙就不是安德鲁·范,而是被安德鲁·范杀死的人。”

他陷入了沉默。沃恩警官不安地动来动去,这时地方检察官艾萨姆说:“你说得对,但前几次谋杀呢?昨晚我们逮捕范后你说,在调查完最后一次谋杀后,整个事情对你来说从头到尾都清清楚楚。我不明白,就算范是最后一次谋杀的凶手,你又如何能合乎逻辑地证明他是前几次犯罪的凶手?”

“我亲爱的艾萨姆,”埃勒里抬起眉毛说,“当然不能仅凭小屋的线索而推论所有案子都是范干的。这是件需要分析和常识的事情。到了那一步,我处于什么立场呢?那时我知道失踪的、留下跛腿脚印的人,即凶手,就是安德鲁·范本人,但知道他是凶手这一点还不够。我能想像得出这样一个情景:比如范可能杀了来抢劫的克罗萨克,这就纯粹是出于自卫了,在那种情况下就不能认为他是另三件谋杀案的凶手。但此时有一个事实站了出来:安德鲁·范杀了某个人,让尸体穿上老皮特那身破烂衣服,然后把它留在简陋小屋里;也就是说,范让尸体穿得像他自己一样,目的就是掩人耳目!那时我知道问题会变得相对简单起来,既然死的不是安德鲁·范,那会是谁呢?

“我考虑过是布雷德的可能性,但马上抛弃了这种想法:布雷德的尸体由其孀妇确认过,死者大腿上有莓状痣。而我纯粹基于逻辑上的原因同样考虑过是否会是梅加拉:不,这不可能,坦普尔医生诊断梅加拉得的病是种特别的疝气,鲁姆森医生在海伦号桅杆吊着的尸体上发现了同样类型的疝气。因此,布雷德和梅加拉的尸体,确实就是他们本身。排除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涉案的极小可能性之后,就只剩另外两个人了,他们分别是维尔加·克罗萨克和范的男仆克林。”

埃勒里停下吸了口气,然后继续说道:“尸体可能是克罗萨克吗?不可能。如果真是克罗萨克,范完全不必大费周章地故布疑阵,只需声称正当防卫即可!他只要叫来警察,指认一下尸体,就完成任务了。由于案子的背景已为人熟知并充分接受,他毫无疑问地会被释放。从范的角度来看,如果他是无辜的,那么这一程序不可避免。而他没有这样做这一事实证明他不能这样做。为什么?因为尸体不是克罗萨克的!

“如果尸体不是克罗萨克,那必定是克林,这是仅剩的可能性。但克林被认为已经在七个月前于阿罗约交叉路口那次谋杀案中被杀了!哦,但我们是如何得知那第一具尸体是克林的呢?是范自己说的,而他现在被证明是凶手,而且还是个骗子。我们有充分理由认为,任何范所作的证词只要未经证实就都值得怀疑。于是在这种情况下,事实指向唯一的可能性:最后那具尸体必定是克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