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波洛偿还债务(第2/3页)

“我还是——不明白——”我开口道。

“我也不明白。我跟你说,我的朋友,我很迷惑。我——赫尔克里·波洛!”

“但如果你相信他是清白的,你怎么解释他买了士的宁?”

“很简单,他没买。”

“可梅斯认出了他!”

“请原谅,他看到了一个像英格尔索普先生的人 ,长着黑胡子,戴着眼镜,穿着同样引人注目的衣服。他无法认出一个可能只在远处看见过的人,因为,你还记得吧,他来村子里才两个星期,而英格尔索普太太主要是在塔明斯特的库特药店取药。”

“所以你认为——”

“我的朋友,你还记我曾经强调过的两个事实吗?先不说第一个,第二个是什么?”

“重要的事实是英格尔索普先生的衣着很独特,有一大把黑胡子,还戴眼镜。”我引用了他的话。

“ 完全正确。现在假设有人想冒充约翰或者劳伦斯,容易做到吗?”

“不容易,”我若有所思地说,“当然一个演员——”

但是波洛冷冷地打断了我的话。

“为什么不容易冒充?我会告诉你的,我的朋友: 因为他们俩的脸刮得都很干净。为了成功地在大白天扮成这两个人中的一个,需要具有演员的天赋,还要有相似的脸部轮廓。但是说到阿尔弗雷德·英格尔索普,情况就全变了。他的衣服、他的胡子,还有挡住眼睛的眼镜——这些都是他外表惹人注目的地方。那么,罪犯的第一本能是什么?转移自己的嫌疑,不是吗?最好的办法是什么?把嫌疑扔给别人。在这种情况下,他得预备好一个人。每个人都倾向于相信英格尔索普先生是有罪的,他受到怀疑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是,为了让事情更有把握,就要有确凿的证据——比如他真的去买药了,而且,扮成像英格尔索普先生这样外表独特的人并不难。记住,年轻的梅斯从来没有真正地跟英格尔索普先生说过话,他怎么会怀疑这个穿着他的衣服、长着他的胡子、戴着他的眼镜的人,不是阿尔弗雷德·英格尔索普?”

“也许是这样,”我被波洛的口才给迷倒了,“但如果那样的话,他为什么不说出星期一傍晚六点钟他在哪儿呢?”

“啊,为什么?”波洛平静下来,说道,“如果他被捕了,可能就会说了,可我不希望走到那一步。我必须让他看到自己处境的严峻性。当然,他沉默的背后有一些丢脸的事。即使没有谋杀他的妻子,他仍然是一个恶棍,并且隐瞒了一些谋杀以外的事情。”

“会是什么呢?”我思索着,暂时同意了波洛的观点,但仍然隐隐地保留了一个主张,即明显的推论就是正确的。

“你猜不出来吗?”波洛笑着问。

“猜不出来。你能吗?”

“哦,是的,不久前我有个小想法,并且结果已经证明是正确的。”

“你从没告诉过我。”我有些责怪地说道。

波洛抱歉地摊开双手。

“请原谅,我的朋友,你绝对不会认同的。”他诚恳地转向我,“告诉我——你现在觉得他不应该被捕吗?”

“可能吧。”我迟疑地说,因为我真的一点儿也不关心阿尔弗雷德·英格尔索普的命运,并且我觉得使劲吓一吓他也没坏处。

波洛专注地看着我,叹了口气。

“算了吧,我的朋友,”他换了个话题,“不说英格尔索普先生,你怎么看审讯中的证词?”

“哦,基本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你没感到有什么古怪吗?”

我的思绪飘向了玛丽·卡文迪什,对这个问题闪烁其词:

“哪方面?”

“唔,例如劳伦斯·卡文迪什先生的证词?”

我松了口气。

“哦,劳伦斯!不,我没这么想,他一向都是个紧张的家伙。”

“他说他母亲可能是因为吃补药而意外中毒,你不觉得奇怪,嗯?”

“不,我不觉得。医生当然会嘲笑这个说法,但是作为一个外行人,这么想是很自然的。”

“但劳伦斯先生不是外行。你亲口告诉过我他开始学的是医学,还获得了学位。”

“是的,没错。我从没想过这一点。”我很是吃惊,“是很古怪。”

波洛点点头。

“首先,他的举止很特别。他是全家人中唯一能认出士的宁中毒症状的人,而且我们还发现他是唯一坚持自然死亡观点的人。如果是约翰先生,我就能理解。但是劳伦斯先生——不!那么,今天,他所提出的意见,他自己也知道是非常荒谬的。这很值得思考,我的朋友。”

“的确令人费解。”我同意。

“还有卡文迪什太太,”波洛继续说道,“这是另外一个没有说出自己所知全部事实的人。你怎么看她的态度?”

“我不清楚。她应该是在保护阿尔弗雷德·英格尔索普,真是无法想象。然而看起来就是这样。”

波洛深思着点点头。

“是的,这很可疑。有一件事可以肯定,她无意中听到的‘私人对话’大大多于她愿意承认的。”

“而且,她还是最没有可能弯腰偷听的人。”

“完全正确。她的证词向我表明了一件事。我犯了个错误。多卡丝很对。那天下午争吵发生的时间比较早,大约是四点钟,就像她所说的。”

我好奇地看着他,一直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看重吵架的时间。

“是的,今天冒出来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波洛继续说,“包斯坦医生,那天早上在那个时间,怎么就穿戴整齐了呢?我很惊讶没人评论这件事。”

“我相信他失眠。”我含糊地说。

“这是一个很好或者很糟的解释,”波洛说,“它涵盖了一切,却什么也没说。我会盯着我们聪明的包斯坦医生。”

“证词中还找出了什么错误?”我讥讽地问。

“我的朋友,”波洛严肃地说,“当你发现人们没有对你说实话——当心!现在,除非我是大错特错,今天的聆讯中只有一个人,最多两个人,没有保留或者欺骗地说了实话。”

“哦,得了吧,波洛,我就不列举劳伦斯或者卡文迪什太太了,但是约翰,还有霍华德小姐,他们说的肯定是真话吧?”

“他们两个人,我的朋友?一个,我承认,但是两个——”

他的话带给我一种不愉快的冲击。霍华德小姐的证词虽然不重要,但说得如此直截了当、坦率明确,这让我从未怀疑过她的真诚。然而,我非常敬重波洛的判断力——除了我把他描述成“愚蠢的猪头”的时候。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我问,“霍华德小姐似乎一向对我都很诚实——诚实得我都快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