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波洛的案情分析(第2/5页)

唐纳德·弗雷泽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脸色发紫。

“波洛先生,看在上帝的分上!”

波洛做了个手势。

“好了。我不说了。结束了。我们来谈下一起谋杀案,卡迈克尔·克拉克爵士谋杀案。凶手又用了第一次的手法——猛击头部。同样的字母情结——但有一个事实让我有点儿担心,为了保持一致,凶手应该是按照某种固定顺序来选择城镇的 。

“如果安德沃尔是A词条下面的第一百五十五个名字,那么B谋杀案也应该是B词条下面的第一百五十五个——或者第一百五十六个,然后,C是第一百五十七个。但事实并非如此,作案地点也是他随意挑选的。”

“难道不是因为你在这个问题上有严重的倾向性吗,波洛?”我提出建议,“你就是一个做起事来有条理有系统的人。几乎算是一种病。”

“不,不是病!你这是什么观点!不过,我承认,我可能过分强调这一点了。咱们先不谈这个!

“彻斯顿案几乎没有给我提供额外的帮助。在这个案子上,我们的运气不好,信封上的地址写错了,我们根本来不及准备。

“但到了宣布发生D谋杀案时,我们已经建立了一个非常强大的防御体系。显然,ABC已经不能再寄希望于侥幸逃脱了。

“此外,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得到了长筒袜这个线索。很显然,有一个推销长筒袜的人,每次都会在犯罪现场或者附近地区出现,这绝不可能是巧合。因为那个卖袜子的人应该就是凶手。然而,格雷小姐向我描述的那个人的样子,和我自己对那个勒死贝蒂·巴纳德的人的想象对不上号。

“我会迅速带过下几个阶段。第四起谋杀案发生了—— 一个叫乔治·厄斯菲尔德的人遇害了——看来,凶手这次杀错了人,他本来想杀的人叫唐斯,那个人和死者身材相仿,而且在电影院里相邻而坐。

“现在,形势终于扭转了。情况开始对ABC不利,而不是像以前那样掌握在他手里。他被锁定——追捕——并最终被擒获。

“这个案子,就像黑斯廷斯说的那样,了结了!

“对公众而言的确如此。那个家伙被关进了监狱,毫无疑问,最终他会被送进布罗德莫精神病院。再也不会有谋杀案了。退场!终结!愿他安息吧。

“但是,对我来说,这个案子还没有结束!我什么都不知道,一无所知!不知道原因何在。

“还有一件小事令我苦恼。贝克斯希尔谋杀案发生那晚,卡斯特有不在现场的证据。”

“这件事也一直困扰着我。”富兰克林·克拉克说。

“是啊。我也为此烦恼。我感觉那个不在现场的证据是真的。但又不可能是真的,除非——现在,我有两个非常有意思的推测。

“假设,我的朋友们,四个案子里有三个是卡斯特干的——A案、C案和D案——B案不是他干的。”

“波洛先生,这不——”

波洛看了一眼梅根·巴纳德,示意她闭嘴。

“保持安静,小姐。我在追寻真相!我受够了谎言。我说,假设ABC没有制造第二起凶杀案。记住,案发时间是二十五号凌晨——那天他已经来到了犯罪地点。假设有人抢先一步呢?在那种情况下,他会怎么做?再制造一起谋杀案,还是保持沉默,接受有人先下手这个可怕的事实?”

“波洛先生!”梅根说,“这个想法太离奇了!所有的谋杀案肯定都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他没有理睬她,继续沉着地说下去 :

“这个假设的优势在于可以解释一个事实——亚历山大·波拿巴·卡斯特的个性(从来没有一个姑娘对他一见倾心)与杀害贝蒂·巴纳德的凶手的个性之间的差异。我们以前就知道有些凶手会利用其他人犯下的罪行。举个例子来说,归在开膛手杰克名下的罪案并不都是开膛手杰克干的。到目前为止,一切还好。

“然而,接下来我遇到了一个难题。

“直到巴纳德谋杀案发生时,ABC系列谋杀案的情况尚未公之于众。安德沃尔谋杀案没有引起大家多少兴趣。媒体甚至没有提到那本打开的列车时刻表。接下来,无论是谁杀死了贝蒂·巴纳德,那个人肯定掌握了一些只有少数人才知道的情况,这些人包括我、警方,还有阿谢尔太太的一些亲戚和邻居。

“这个调查方向似乎将我带到一堵没有门窗的墙壁前面。”

那些望着波洛的脸孔也是茫然的。茫然且困惑。

唐纳德·弗雷泽若有所思地说:

“警察毕竟也是人嘛。而且是好看的男人——”

他停下来,用探询的眼神看着波洛。

波洛轻轻地摇头。

“不,比这个要简单。我说过还有第二种假设。

“假设卡斯特不对杀害贝蒂·巴纳德一案负责呢?假设杀害她的另有其人。那个人是否可能对其他谋杀案负责呢?”

“但这样说不通。”克拉克大声说。

“说不通吗?然后我做了一开始就该做的事。我从完全不同的视角研究了一下我收到的那些信。最初我就觉得这些信不对劲儿——就像研究绘画的专家知道一幅画有问题一样……

“我没有停下来想一想,就假定这些信的问题在于写信人是个疯子。

“后来我又把这些信仔细研究了一遍——这次我得出了全然不同的结论。这些信不对劲儿的地方在于写信的是一个头脑正常的人!”

“什么?”我大叫道。

“是的,千真万确!它们的问题和一幅画的问题一样——因为它们都是赝品!假装出自疯子——杀人狂之手,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这说不通!”富兰克林·克拉克重复道。

“但事实就是这样!人必须推理——思考。写这些信的目的是什么?将大众的目光汇聚到写信人身上,把大家的注意力引向谋杀案!事实上,乍一看确实说不通。后来,我明白了,是为了让大家把注意力集中在几件谋杀案上—— 一系列谋杀案上……你们伟大的莎士比亚不是说过‘不能只见树木,不见森林’吗?”

我没有纠正波洛文学方面的记忆。我正在试图理解他的观点。我似乎看到了一丝光亮。他继续说道:

“你们在什么情况下最不注意一根针?针插在针垫上的时候!你们什么时候最不注意一起孤立的谋杀案?当它是一系列相关谋杀案中的一起的时候。

“我要对付的是一个足智多谋的凶手——他不计后果、胆大妄为,是个彻头彻尾的赌徒。他不是卡斯特先生!他绝不可能制造这些谋杀案!不,我要对付的人很不一样——他是个孩子气的男人——有仿佛出自小男生之手的信和列车时刻表为证—— 一个对女人富有吸引力的男人,一个无情地漠视生命的男人,他必定是其中一起谋杀案中的重要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