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天(第4/12页)

“还有什么关于亚历山大的问题要问吗?”他问。

“当然,还有一两个。”

“你拿到CD了吗?”

克拉克点点头,“多亏了你帮忙。”

“他很有表演天赋,对吧?”

“没错。”克拉克承认道,“不过我想问你的是他出事那天晚上。”

“想知道什么?”

“你说你俩吃完咖喱饭后,就分道扬镳了。你回家了,托多罗夫先生又去喝酒了,对吗?”

“是的。”

“你还说你不知道他去了马瑟酒吧,还是加里东尼亚宾馆。里奥丹先生,你为什么只提这两家呢?”

里奥丹耸耸肩,“因为他会路过这两个地方。”

“还有好多家别的酒吧呢。”克拉克反驳道。

“可能因为他跟我只提过这两个地方。”

“你不记得了吗?”

“这很重要吗?”

“没准儿。”克拉克看了一眼古德耶尔。他正玩游戏呢,肩膀后耸,两腿轻微岔开,两手在胸前紧握……一声不吭,看上去很认真。克拉克怀疑里奥丹会不会注意到他那突出的耳朵,参差不齐的牙齿,还有眼睫毛……他或许看到的只是一身制服的古德耶尔正集中心思考虑当前问题的严峻性。

里奥丹若有所思地挠挠下巴。“哦,我觉得他应该跟我提过这两个地方。”他说。

“不过不是在你俩见面当晚提到的吧?”克拉克见里奥丹摇了摇头。“这么说,他没有事先有约?”

“你什么意思?”

“你俩分道扬镳之后,托多罗夫先生直接去了加里东尼亚宾馆酒吧。他得去那里和某人谈谈。这有点不正常吧?”

“亚历山大喜欢和人们交往,比如那些请他喝酒、听他讲故事、给他讲故事的人。”

“我从来都没觉得加里东尼亚宾馆是个适合讲故事的地方。”

“你错了,宾馆酒吧最适合讲故事了。你会在那里碰到陌生人,然后和他们聊天,20分钟也好,半小时也罢,跟他们倾吐你的故事。一般人都愿意告诉陌生人自己的事情,有时会让你难以置信。”

“或许因为他们彼此都不认识。”古德耶尔插嘴道。

“这位警官说的有道理。”里奥丹说。

“但是,里奥丹先生,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克拉克问,“我猜你是不是在加里东尼亚宾馆那种地方也秘密录过像呢?”

“好多次了,”里奥丹很坦诚,“还在火车和汽车上录过呢。你会看到人们打呼噜,自言自语,有的还盘算着推翻政府呢。还有公园长凳上的流浪汉,以及选举现场的国会议员;滑冰的人,野餐的人,和情妇煲电话粥的骗子。”他转向古德耶尔。“这是我的小嗜好。”他解释说。

“先生,你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个嗜好痴迷的?”古德耶尔有礼貌地问,“我猜是在你妻子离开你之前吧。”

话音刚落,里奥丹脸就沉了下来。古德耶尔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于是看了看克拉克。只见她缓缓摇了摇头。

“还有别的什么问题要问吗?”里奥丹冷冷地问。

“你觉得亚历山大·托多罗夫当时可能和谁在宾馆一起喝酒呢?一个人也想不起来吗?”克拉克坚持要问。

“想不起来。”里奥丹朝门那边走去。古德耶尔跟克拉克说了声“对不起”,然后两人就跟着主人朝门厅走去。

上车后,克拉克告诉古德耶尔不要太担心,“我觉得我们已经得到了想了解的所有情况。”

“我当时本来应该让你一个人说话的。”

“就当是个教训吧。”克拉克说着,发动了马达。

十三

“索尼·吉姆在这里干什么呢?”雷布思问道。他靠在椅背上,脚搭在桌子上,手里拿着录像机遥控器,刚定住一张画面。

“他是从托菲肯借调过来的。”克拉克说。雷布思瞪着她,可她却不愿正眼看他。托德·古德耶尔伸出手来想和雷布思握手。雷布思看到了,但是没和他握。古德耶尔只好垂下胳膊,只听到克拉克不痛快地叹了口气。

“有什么新发现吗?”她终于问话了。

“你一直想找的那个录像带,”雷布思似乎早把新来的托德抛之脑后了,“你过来看看。”他又播放了一遍录像,但是声音却调得很低。只见一群看似悟性很高的观众正在向各党派政治家和权威人士提问。他们中间的地板上写着大写的“爱丁堡”。

“是在‘中心’拍摄的,”雷布思解释说,“我之前去那里听过一场爵士音乐会,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

“您喜欢爵士乐吗?”古德耶尔问道,但是雷布思一样没理睬他。

“你看到我看到的那个人了吗?”雷布思问克拉克。

“梅根·麦克法兰。”

“有意思的是她并没跟我们提过这件事,”雷布思沉思道,“主持人在作介绍时,说她在苏格兰民族党中排名第二。假如这个党的领导人辞职的话,她很可能接任。用主持人的话来说,她就是‘独立苏格兰的总统候选人’。”

“其他都是些什么人呢?”

“工党、托利党和自由民主党成员。”

“还有托多罗夫。”他当时就坐在半圆形桌子主持人旁边,看上去很放松,拿着钢笔在纸上胡乱涂写着。“他表现如何呢?”

“他可比我更了解政治,”雷布思承认说,“而且似乎对什么事都有自己的看法。”

古德耶尔双臂交叉在胸前,死死地盯着屏幕。雷布思又看了克拉克一眼。这次克拉克和他对视了一下。只见她耸耸肩,稍微眯了一下眼睛,警告他别盯着自己看。于是雷布思转向了古德耶尔。

“你知道你爷爷被捕是我的功劳吗?”

“老早以前的事了。”年轻人说。

“也许吧。不过假如你真的感觉心里别扭的话,最好现在就告诉我。”

“我没事。”古德耶尔仍然直直盯着屏幕,“这个麦克法兰女士是谁呢?”

“她是苏格兰民族主义者,”克拉克跟他解释道,“希望我们不要把事情搞砸,免得损害她的既得利益。”

“是因为城里那些俄国商业巨头吗?”古德耶尔说完后,发现克拉克很吃惊。“我看报纸了,”他接着说,“你们和麦克法兰谈话时,她没提到自己认识受害人,对吗?”

“大体上就是这么回事。”雷布思开始对这个新来的成员感兴趣了。

“哦,她是名政客,最不愿意搞砸人际关系了。假如她和一起谋杀案扯上关系的话,对自己很不利。”古德耶尔耸耸肩,分析道。

电视节目即将结束。衣着利落的主持人宣布下周的节目将由赫尔大学提供。雷布思关上录像,伸了伸懒腰。

“对了,”他问,“你俩刚刚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