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天(第2/13页)

古德耶尔挥挥手表示不愿意。克拉克坐在桌子前,拿支钢笔敲打着。

“头儿,怎么了?”雷布思一问,结果被克拉克瞪了一眼。

“我得再和麦克雷谈谈。”终于她开口了,尽管她看到麦克雷的办公室已经空了,“他来过吗?”

哈维斯耸耸肩,“我们自从回来就没见到他。”

“你俩一起来的吗?”雷布思问道,一副无辜的样子。这时,蒂贝特狠狠瞪了他一眼。

“火灾一发生,一切都变了。”克拉克安静地说。

“除非这是一场意外。”雷布思提醒她。

“一开始是托多罗夫,紧接着又是和他度过最后一晚的人……”古德耶尔说道。克拉克点头表示赞同。

“这一切都可能是巧合。”雷布思说。克拉克瞪着他。

“约翰,拜托,是你最先觉得这里面有阴谋的!现在我们差不多掌握了一些线索,你又来泼冷水了!”

“着火了不就得泼冷水吗?”雷布思说完,看到克拉克脖子上的青筋条条绽出,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太过分了,“好,就算你是对的,不也得经麦克雷批准啊。这期间,我们先等等看他们能不能找到尸体。假如他们找到了,我们再看看盖茨和柯特能从中发现点什么。”他停顿了一下,“这才叫‘程序’。你我都懂的。”克拉克知道他这番话是对的。他看到她的肩膀稍稍放松了一些,钢笔掉到了桌子上,滚动一下就不动了。

“约翰总算对了一次,”她对屋子里的人说,“尽管我不愿意说这话。”她笑了。雷布思也微笑着微微鞠了个躬。

“我当了一辈子侦探了,也得对一次啊,”他说,“我倒觉得晚一些做对总比从来没做对过好。”大伙儿都笑了。雷布思当时有所感受。调查已经开展好多天了,可现在一切都被改变了。

尽管这几个人之间平时免不了争得面红耳赤,互相诋毁,他们还真是一个团队。

麦克雷走进刑事调查局办公室时,刚好看到了这一幕。就连他也感觉到气氛发生了变化。克拉克向他作了简单汇报。哈维斯桌上的电话响了。雷布思在想是不是又有人看到了他们的呼吁想提供帮助。他又一次想起了那名街头女子,想在那冷清的路上做笔交易的女子。他还想起了卡斯·米尔斯在里奥哈大吃一顿的情景。托多罗夫很受女性青睐——毫无疑问,他本人也会被她们深深吸引。会不会有陌生人借助性需求将他勾引到家里了呢?这是勒·卡雷的原话……

哈维斯放下电话,朝雷布思办公桌走来。“他们发现了尸体。”她只需要说这个。

雷布思敲了敲麦克雷的门,往里面看了一眼,点点头。克拉克向麦克雷请示,说她得先出去一下。她回到办公室,跟哈维斯询问细节。

“他们认为那是具男尸。就在起居室天花板坍塌的地上。”

“你指的是工作室吧。”古德耶尔插嘴道。大家这才回想起原来他也去过录音师的家里。

“他们已经派人去拍摄现场了,还有一些别的工作要处理,”哈维斯继续说,“尸体也正被运往太平间。”

尸体将被陈列在分解室里。这一点雷布思毫不怀疑。他在想假如托德·古德耶尔亲眼见到腐烂的尸体会有什么反应。

“我们应该过去那边。”克拉克告诉他。雷布思却摇摇头。

“你带托德去吧,”他提议,“这也算是刑事调查局的锻炼环节……”

哈维斯正在给CR工作室打电话,告诉了他们这个噩耗。他那边也得到了证实,得知自那天起里奥丹再也没有出现过。科林·蒂贝特的任务就是去加里东尼亚宾馆跟踪理查德·布朗宁。浏览那个宾馆酒吧一晚上的账单,需要多长时间呢?假如雷布思不明事理的话,很可能会说布朗宁已经豁出去了,并希望刑事调查局别继续盯着他了。突然,门口出现了一个人。而当时雷布思刚好是唯一一个闲着的人。

“楼下有个人,”当班警官说,“想交给您一个俄国人名单……会不会是周六要来的哈茨第一拨人呢?”

然而,雷布思猜到是谁来了,也猜到送来的是什么名单了——领事馆的尼古莱·斯塔豪维,爱丁堡一名俄国民族主义者。斯塔豪维真是不紧不慢的。雷布思怀疑这个名单还有没有什么用处,从他们要名单那时起,状况就变了。然而,由于目前也没什么更好的线索,雷布思还是点了点头,说他马上就下楼去。

可是,当他打开接待处的门时,发现来的并不是斯塔豪维。只见那个人正在看墙上的海报。

来的是斯图亚特·詹尼。

“詹尼先生。”雷布思说着伸出手来,竭力想掩饰自己的惊讶。

“您是……探长?”

“雷布思。”他提醒银行家。

詹尼点点头,好像是在替自己的坏记性道歉。“我只是来向您提供消息的。”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我没想到像您这么高头衔的人会亲自来见我。”

“我也一样,没想到您还会替俄国领事馆跑腿。”

詹尼勉强笑了笑。“我在格兰伊格尔斯碰上尼古莱了。他口袋里刚好装着这个信封……他说过要给您送过来的。”

“于是你就主动要求帮他这个忙吗?”

詹尼耸耸肩,“这又不算什么。”

“你高尔夫球打得怎样?”

“我不会打高尔夫。FAB正在作报告,刚好和我们这些俄国朋友的来访赶到一起了。”

“还真巧。一般人会以为你这是在跟踪他们呢。”

詹尼一听这话大笑了起来,头往后仰,“探长,生意就是生意。请不要忘记,这对苏格兰有利。”

“确实如此。那你为什么还不停地讨好苏格兰民族党呢?他们是不是明年5月就会掌控整个局势了?”

“一见面那会儿我就说过了,银行必须保持中立。另一方面,民族主义者也表现出了很大能耐。独立或许还不能说指日可待,不过这种趋势也许是不可避免的。”

“这对生意有好处吗?”

詹尼耸耸肩,“他们发话了,说要降低企业税率。”

雷布思正在研究那个密封的信封,“斯塔豪维有没有碰巧提到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啊?”

“住在爱丁堡的俄国民族主义者。他说这和托多罗夫的案子有关。我本人却看不出这两者有任何联系……”詹尼没说完话,似乎在等着雷布思解释呢,但雷布思只是把信封装进了自己的夹克里。

“托多罗夫先生的银行对账单准备得怎么样了?”他问,“有什么进展吗?”

“我说过,探长,这个需要走一些程序。有时候,要是遗嘱执行人不给点好处的话,办起事来效率就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