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天(第4/17页)

雷布思点点头,“我知道那首诗,说的是英国人收买我们国家的事情。苏格兰在巴拿马土地侵占中输光了所有的钱。于是英格兰提出将两个国家合并。”

“这有什么不好的呢?”

“我老是忘了你是英国人……那样我们就不再是一个独立国家了,西沃恩。”

“意思是我们会成为一帮流浪儿吗?”

“伯恩斯是这么说的。”

“我怎么听着托多罗夫好像有点像苏格兰民族主义者。”

“或许他看着苏格兰想到自身也是人……被买卖,又拿去换黄金、锡、锌、汽油……”

“怎么又跟安德罗波夫似的?”

雷布思耸了耸肩。“去取那盘CD吧。”他告诉她。

三十七

书店很小很窄。雷布思害怕自己一转身就会弄翻书柜。柜台后面有个女的正盯着一本叫《迷宫》的书看。她在这里只是做兼职,没去参加托多罗夫的朗诵会。

“不过,我们这里倒是有他的一些作品。”

雷布思朝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看。“上面有他的亲笔签名吗?”他问。克拉克觉得他这是在惹麻烦,于是戳了戳他,然后问店员那天晚上有没有拍到照片。她点点头,咕哝了一些有关书店网站的事情。克拉克看了看雷布思。

“我们早应该想到网站了。”她告诉他。因此,他们开车返回她的公寓。雷布思决定把车并排停在那里,不再去远处找空位了。

“我有时日没来你这里了。”她领着他顺着狭窄的走廊走时,他这么说。克拉克公寓的布局和雷布思的大体上差不多,但是相对小一些。

“我说这话不是针对你,”她表示歉意,“不过我真的不怎么会招待人。”

他们来到了起居室。沙发旁边的地毯上满是巧克力包装纸,还有一只空酒杯。沙发上放着一只泰迪熊,个儿很大,看上去不便宜。雷布思一把拿起了它。

“这是只史泰福,”克拉克告诉他,“我从小就有了它。”

“它有名字吗?”

“有的。”

“能不能告诉我呢?”

“不。”她来到靠窗的电脑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那边放着一个S形凳子,据说对人的背部有好处。然而,她坐下后把脚放在了本该放膝盖的位置。很快,她就找到了文字的力量书店的网站。于是,她点击“最近事件”,然后点击“图片库”,并开始慢慢拖动鼠标。果然他们看到了托多罗夫的照片,当时他正在给一大群人演讲呢。那些人有的坐在地上,有的站在屋子后面,看上去一副虔诚的样子。

“我们怎么才能找到那些俄国佬呢?”雷布思问道,双手支在桌子边上,“看谁戴着哥萨克帽,还是看谁耳朵里藏着冰凿?”

“我们从来都没仔细看看那个名单。”克拉克说。

“哪个名单?”

“斯塔豪维给我们的那个名单——住在爱丁堡市的俄国居民。他还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了上面,记得吗?我在想他是不是把司机的名字也写上了呢。”她轻轻按着屏幕,只能看到托多罗夫的脸。他坐在棕色皮沙发上,其他人则在他面前的地板上,有的蹲着,有的坐着。看来摄像师不是很专业,所有人都被拍成了红眼。“还记得之前在太平间的那场争论吗?斯塔豪维想把托多罗夫的尸体送回俄国。我敢说他俩当时肯定也在一起。”她又按了按屏幕。雷布思往前靠了靠,想看清楚些。

“他是安德罗波夫的司机,”他说,“我们有一次在加里东尼亚宾馆大厅和他擦肩而过。”

“那他肯定有两个老板,因为斯塔豪维有一次上了那辆旧梅赛德斯后座,而这个人当时就在前面开车。”她转过头来仰视着他,“你觉得他愿不愿意和我们谈谈?”

雷布思耸了耸肩,“或许他会提出外交赦免呢。”

“事发当晚他和安德罗波夫在那家酒吧吗?”

“当时他可能在外面的车里等着呢。”

她看了一眼手表。

“怎么了?”雷布思问。

“我和吉姆·贝克韦尔约好要见面。”

“在哪儿?”

“国会大厦。”

“跟他说你想喝咖啡,我在邻桌等你。”

“你就没别的事情可做了吗?”

“比如?”

“查查谁是陷害卡弗蒂的幕后使者。”

“你不觉得这两件事之间有关联吗?”

“这个说不好。”

“我真的想去尝尝国会大厦里的浓咖啡。”雷布思告诉她。

她忍不住笑了。“那好吧,”她说,“总有一天我会请你去那里吃晚饭的,我发誓。”

“最好记得多提醒我……我的日志已经多得要爆了。”

“对于有些人来说,退休意味着新的开始。”她同意。

“我不打算退休后混日子。”他让她放心。

克拉克从凳子上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胳膊放在身子一侧,眼睛盯着他。两人沉默了大概有20分钟。最后,雷布思笑了,感觉他俩刚才是此处无声胜有声,真正心与心的交流。

“我们走吧。”雷布思说着,打破了沉寂。

他们在车里给西部警署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一下卡弗蒂的进展。

“他还没醒过来,”雷布思为了让克拉克了解情况就有意重复消息,“今天晚些时候还需要再检查一次。他们给他服用了药物,防止血凝。”

“你觉得我们应不应该给他送些花表示慰问呢?”

“现在送花圈太早了……”

他们抄近路来到卡尔顿路,把车停在阿比山居民区的一条街上。克拉克让雷布思等5分钟再进去,再说他也刚好可以抽支烟。游客在周围逛荡,有一些人对国会大厦比较感兴趣,但是大多数人却对街对面的皇宫更感兴趣。有一两个人似乎对国会大厦窗户对面的那些纵向竹林酒吧很困惑。

“我想去俱乐部。”雷布思咕哝着,熄灭了香烟,往里走去。他掏空口袋,打算过安检处时,问其中一位门卫竹子的事。

“我可不知道。”那个人说。

“这句话应该我说才对吧?”雷布思回答道。他在安检另一头捡起自己的东西,朝酒吧走去。克拉克正在排队。于是他直接跟在了她身后。“贝克韦尔在哪里?”他问。

“他马上就下来。很显然他不怎么爱喝咖啡。不过,我说我想喝。”她点了卡布奇诺,然后掏出一些钱。

“不如给我也点一杯,”雷布思说,“来两杯。”

“你还想让我干什么,帮你喝了不成?”

“这可能是你请我喝的最后一杯浓咖啡了。”他责怪她道。

他们找了两张相邻的桌子,分别坐了下来。雷布思仍然不敢相信国会大厦里面这么空旷,还有回声。假如有人告诉他说人家在机场,他很可能会相信呢。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国会大厦。他想起了几年前报纸上的一则新闻报道。当时记者认为国会大厦的装修太过精良,不实用,还说它事实上是“未来的独立国会”。假如你还记得那位建筑师是加泰罗尼亚人的话,这句话倒是有一定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