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3/10页)

今天与雷布思搭档的是警员菲莉达·霍斯,他们走向第一间公寓,霍斯帮雷布思做记录。事实上,雷布思不确定是否应该称这些住房为“公寓”,它虽坐落在新城,但它有着乔治王朝时代奢华的建筑风格,还配有艺术馆和历史悠远的商业中心。于是,他向霍斯征求意见。

“称为公寓大楼如何?”她笑着提议道。每层有两套房子,有的装饰着黄铜,有的装饰着陶瓷制品。有些装饰物装得很低,以至于像是在显摆那用透明胶带固定的卡片或是纸板上的牌子。

“不知道能不能得到科伯恩协会的批准。”霍斯说。

小卡片上罗列了三四个学生的名字,雷布思猜想,这些学生应该是来自比巴尔弗的背景稍差一点的家庭。

门前洁净而光亮,并配有迎宾垫子和盆栽花,楼梯扶手上还挂着花篮子。墙壁看起来刚刷过油漆,楼梯打扫得一尘不染。在第一个楼梯间的工作还算顺利:有两间公寓没人在家,雷布思将卡片放进了他们家的信箱。然后他们又用15分钟探访了剩下的住户,他们只问一些与案情有关的问题。比如,对于此案,请问你还有需要补充说明的吗……这些房主大多都是摇摇头,并表明他们听到这宗案件后感到很震惊。一路走下来,这显然是一条安静的小街道,什么也没发生。

公寓的正门在大楼底层,大厅装饰着黑白相间的大理石,两侧排列着多利安式的圆柱,使用者已经租用这个大厅很久了,他们在大厅里从事着“金融工作”。雷布思从访问过的住户中发现了一些特殊信息:从绘画设计师、培训顾问到活动组织者……现在又到金融工作者。

“难道没有人从事实质性的工作?”雷布思问霍斯。

“这就是实质性的工作。”她告诉他。

他们走在回程的人行道上,雷布思惬意地抽着香烟,他注意到霍斯正盯着他的烟。

“想来一支?”

她摇摇头:“我已经戒烟3年了。”

“不抽烟好啊!”雷布思打量着街道两边的窗户,“如果这里有网状窗布,我想那些住户一定会立即将窗帘放下来。”

“如果他们有网状窗布,你的视线就不能窥视进去找你正在遗失的东西了。”

雷布思用手指夹着烟,烟雾从鼻孔里溢出来,谈道:“在我年轻的时候,新城区总有一些使人看起来觉得很潇洒的东西,比如土耳其长袍、大麻、派对和游手好闲的人们。”

“这些天我也无暇光顾了。”霍斯表示同意,“你住哪儿?”她顺便问。

“马奇蒙特。”他回答说,“你呢?”

“利文斯顿,那里是我能负担得起房租的地方。”

“如果你几年前买我的房子,你可能会赚双份工资……”

她看着他说:“没必要遗憾。”

“我的意思是说,房价不会再疯狂上涨了。”他尽力解释着,以使别人听起来他不是在自我防御。就如他去见吉尔时,吉尔为了扰乱他的心绪,开了个小玩笑,随后吉尔否决了他访问科斯特洛的举动……也许是时候向别人谈谈那次喝酒的事了……他轻轻地将烟灰弹到路边,路面是用微微发光的长方形花岗岩石板铺成的。当他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市时,他把那些石头误认为是鹅卵石,还是一个当地人帮他纠正了过来。

“到了下一个访问地点时,”他这会儿说,“如果他们提供茶,我们就喝吧。”

霍斯点点头。她的年龄在35岁到45岁之间,有一头棕色的披肩发。长满雀斑的脸胖嘟嘟的,仿佛还保留着婴儿肥。她穿着灰白的长裤和翠绿色上衣,上衣领口处别着银色的胸针。雷布思试图想象,她正在同乐会上,随着“剥柳树叶舞曲”(Strip the Willow)而旋转着,如同她工作时一样认真。

正门下面有一条伸向外面的弯曲小路,这条小路通向“花园公寓”。之所以称为花园公寓,是因为这座大楼的后面有个花园。大楼前面的石子路上摆放着很多盆栽花,有两扇窗,底层有更多窗户——在这种地方的人们以拥有一个“半地下室”而自豪。两扇木门安装在入口对面的墙上,通向人行道下面的地下室。尽管这里以前已经检查过了,雷布思仍然试图将其重新打开,但它们是锁着的。霍斯核对着她的笔记。

“格兰特·胡德和乔治·西尔弗斯已经访问过了。”她说。

“那时候门是不是锁着的?”

“是我开的锁,”突然一个声音传来。他们转身看见一位老太太正站在公寓门前,“你们想要钥匙吗?”

“是的,夫人!”菲莉达·霍斯回答道。当老妇人转身回到公寓时,霍斯转身向雷布思,用食指做了个T形向他示意,雷布思则竖起了两个大拇指。

贾丁夫人的公寓像一个印花棉布博物馆,收藏着一些零零碎碎的瓷制品。沙发靠背上的花毯一定花了好几周才编织好。锡罐和金属罐散落在温室的地板上,主人好像未曾想过要修葺屋顶,她为此向他们致歉。雷布思建议在这里喝杯茶,但每次在起居室里转身时,他都怕将那些装饰物撞飞。外面下起了雨,他们的谈话不时地被雨滴声打断,离他最近的罐子里飞溅起来的水几乎将他淋湿。

“我不认识那位姑娘,”贾丁夫人悲伤地说,“也许,如果以前我多出去走走,可能就会看见她。”

霍斯盯着窗外,对她说:“你把花园打理得很整洁。”在狭长的公园里,一片片草地和花圃分布在一条蜿蜒的小路两旁,没有一点儿瑕疵。

“是园丁打理得好。”贾丁夫人说。

霍斯查看了以前的采访记录,发现西尔弗斯和胡德没有提及园丁,于是轻微地摇了摇头。

“贾丁夫人,我们可以知道园丁的姓名吗?”雷布思不经意但礼貌地问道。不过,老太太仍心存疑虑地看着他。雷布思冲她笑了笑,并递给她一块她做的煎饼。“我可能也需要一名园丁。”他顺口说道。

他们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检查地下室。一间地下室里有个过时的热水箱,另一间地下室里除了长满霉菌外什么也没有。检查完地下室后,他们向贾丁夫人挥手告别,并感谢她的热情款待。

“已经搞定一部分了。”格兰特·胡德说。此时他正在人行道上等他们,他将衣领竖了起来以便挡雨。“到现在我们差不多花了一整天的时间了!”他的搭档丹尼尔说。雷布思点点头,向他们打招呼。

“汤米,怎么啦?你换两次班了?”

丹尼尔耸耸肩,尽力不打呵欠,说:“和别人换的班。”这时,旁边的霍斯轻轻敲了敲她的笔录。

“你,”他对胡德说,“没有完成你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