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2/15页)

“喂?”他说。

“你认为自己是个聪明的小混蛋吗,史蒂夫男孩?”他的老板说。

“这次不是的,不是的。”史蒂夫·霍利答道。

“我和朋友正在吉伦打高尔夫。吉伦实际上就在爱丁堡,你这个混账东西!与到瀑布镇去是一样的路程。因此,你想把这次小旅行的开支作为公务报销,就别妄想了!”

“没问题。”

“你现在在哪儿?”

霍利看了看周围的田地和堤坝,有一辆无人驾驶拖拉机。

“我已经出了墓地,在等托尼。几分钟后我将前往杜松亭,跟着他们一起去教堂。”

“噢,是吗?要确认一下啊。”

“确认什么?”

“你在撒谎!”

霍利舔了舔嘴唇,说:“我不明白。”心想:为什么呢?难道报社在他的车上安装了追踪器?

“托尼5分钟之前已经打过电话给图片编辑了。那时碰巧我在图片编辑办公桌旁,猜猜你失踪的摄影师从哪里打来的?”

霍利什么也没说。

“继续吧,去大胆发挥吧!因为下次再见到你时,就是要从你那里索取资料。”

“墓地吗?”霍利问道。

“那是你最后的答案吗?也许你现在想给一个朋友打电话。”

霍利感觉到了他的恼怒,难道最好的防御就是攻击?“听着,”他愤怒地吼道,“我已经把自己今年的新闻报道全部留给了你,就是为了让你比任何竞争者都能抢先报道。你就这样对待我?喂饱了你那可怜的报纸还要喂饱你。你让别人去报道葬礼吧,去找一个像我一样了解这个新闻的人吧。而且,如果你认为没关系,我想也许我应该打电话给其他竞争者,我愿意花我自己的电话费和时间。你这个混蛋!如果你想知道为什么我现在还没有到达墓地,那我告诉你,是因为洛锡安警局的警察让我停下来接受了好几次罚款,到现在我都甩不掉他们,你想要巡逻车的车牌吗?那给你几秒钟,让他们自己和你说吧!”

霍利确认自己已经呼吸困难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就这一次,”老板最后说,“也许他们会把它刻在我的墓碑上,我想我已经听到史蒂夫·霍利的实话了。”然后停下来,咯咯笑了,“我们让他们担心了吗?”

“我们……”史蒂夫·霍利知道他切中要害了。

“看来为了防止我的手放开方向盘,我已经受到了他们长时间的护送。”

“我们讲话时你没有开车吧?”

“在公路边,车还在启动着。恕我直言,老板,我和你讲话又浪费了5分钟时间……我的意思是,我并不是不乐意和你谈心。”

老板又咯咯地笑了。“啊,他妈的!现在宽恕我的那点怒气了,啊?告诉你吧,把你在酒店的开支报销,怎么样?”

“好的,老板!”

“然后甩掉你的跟屁虫!”

“收到,老板!真理之剑啊,通话完毕!”霍利挂断电话,深深呼了一口气,然后去执行老板的命令了——甩掉跟屁虫。

瀑布村没有大教堂也没有公墓,只有一个小小的很少使用的小教堂,或者说是一间祷告室,位于瀑布和考斯兰之间的公路上。巴尔弗家族选择了这个地方,并在这里安排了一切,但菲利帕的那些能够出席的朋友认为这里的安静和孤立并不符合她的性格。他们情不自禁地认为她想要更有活力的东西,比如,在城里的某个地方,那里白天有人遛狗或进行周末漫步,黑夜里可能会有热闹的摩托车聚会,也可能出现鬼鬼祟祟的二人勾当。

这里的墓地整洁而紧凑,但太过陈旧。菲利帕想要的也许是野生的藤蔓和苔藓,布满荆棘的灌木丛和高高的野草。当他们略作思考后,他们意识到她已经不会在意这些东西了,因为她已经死了。此刻,也许是第一次,他们在麻木的冲击下体会到了失落,并为一个难以完整的生命而感到痛苦。

教堂里有许多人。门是开着的,因此在外面就能够听见里面正在进行的短暂仪式。天气很冷,地面有许多露水。在树上的鸟儿因这次独特的入侵变得非常不安。汽车在大道上排成一条直线,灵车向回爱丁堡的方向缓慢行驶着。身着制服的司机站在几辆汽车旁边,手中拿着品牌香烟。

名义上,巴尔弗家已经在城里的一个教堂祈祷过了,并且成功地说服了牧师,让他主持整个仪式,尽管他过去只在圣诞节看到过一次巴尔弗家的人,接下来的两三年里再也没见过了。他是一个思维缜密的人,已经和她的父母一起检查过悼词,他提出了一些问题,他们的回答能帮助他撰写菲利普的自传,但他仍然对媒体的注意感到困惑。他过去常常在婚礼和洗礼仪上面对镜头,所以当一个人第一次用镜头瞄准他时,他露出一个欢快的微笑,随后便意识到他的行为似乎不合时宜。这些人不是他们的亲戚而是记者,他们的镜头会捕捉到他不够严肃的一面。尽管能从路旁清楚地看到墓地,但记者们却没有拍到棺材的照片,她的父母也没有在墓地旁。允许记者拍照的地方只有一处:棺材从教堂运到墓地的过程中。

当然,一旦吊唁者离开教堂,他们又将成为媒体的对象。

“寄生虫!”巴尔弗的一个长期客户骂道。尽管如此,他明天早晨还是要买不止一份报纸,只是为了看看自己有没有被哪家媒体拍下来。

走廊里挤满了人,警察聚在人群后面教堂的大门旁,与人群保持着一定距离。副局长科恩·卡斯韦尔双手紧扣放在胸前,稍微低着头。总警司吉尔·坦普勒站在探长比尔·普莱德旁边,就在卡斯韦尔后面。其他的警察站得更远,他们在四处巡逻。杀死菲利普的凶手仍然逍遥法外,如果确认是雷纳德·马尔的话。在教堂里面,约翰·巴尔弗一直四处张望,检查每个人的脸,似乎在寻找一个人。只有那些知道巴尔弗银行运营方式的人才猜得到他找的是谁……

约翰·雷布思站在远处墙边,身着自己最好的西服和长绿雨衣,竖着衣领。他一直在思考着这里的环境为什么如此凄凉——光秃秃的山坡上只有一些羊和暗黄色的金雀花灌木。他已经看见教堂墓地大门上的公告牌,暗示着这座建筑可以追溯到17世纪,并且当地农民为此做了巨大的贡献。他们至少在矮墙里发现了一处圣殿骑士墓,这使历史学家们相信了小教堂和墓地的联系。

“圣殿骑士墓碑,”他读道,“现在能在苏格兰博物馆里看到。”

他之前想到过吉恩,她曾去过类似的地方,发现过一些蛛丝马迹。这时,吉尔朝他走来,表情凝重,双手深深插在口袋里,问他来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