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黑幕一角(第4/6页)

诚然,在第三者看来,诗子的背叛是显而易见的,可是胡桃泽依然想从她口中亲自验明此事。

这也许是痴情者对爱情的单方面眷恋,但是对于失去一切的胡桃泽来说,唯独这种眷恋才是生存的全部意义。

——一定要亲手救出诗子!

骤然萌发的思绪在胡桃泽心中迅速膨胀,最后凝聚成一个决心。大越时夫若是抢走诗子的犯人,诗子很可能被囚禁在他的家中。基于其父是公司医疗所所长的缘故,胡桃泽隐约记得大越家的地址和内部情况。那是一所拥有许多房间的二层楼住宅,周围不与邻居相连,窝藏人质不成问题。况且,家中只有大越和女佣两人,防范不可能十分严密。

“欲救诗子,眼下正是好时机!”

尽管砂木严禁外出,可是一旦胡桃泽下定决心,诗子的面影就以任何东西也阻挡不住的力量吸引着他,胡桃泽再也呆不住了。

“也许今晚就能见到她!”

朝思暮想的女人的幻影模糊了胡桃泽的双眼,使他看不清前面埋伏着的危险。他以焦躁不安的心情好容易等到深夜十一点,急忙戴上砂木给的礼帽,嘴上又捂了副大口罩,一溜烟儿跑出公寓。

砂木多少给了点儿零用钱,胡桃泽雇了辆出租车。为了使司机不产生怀疑,他中途换了两次车,午夜零点终于在大越家附近下了车。

寂静的住宅区街上没有一个人影,院中的树木像把伞罩着大越家,黑魆魆地横亘在夜幕中。从树缝中依稀透出一两点灯光在微风中颤抖,矮矮的石基上围着铁丝网,上面乱糟糟的爬满了常春藤。

远处传来几声犬吠。

“不妙。万一有狗,可就糟啦!”

胡桃泽仿佛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伏兵。他绕院子一周,发现一处容易钻过铁丝网的缺口,小心翼翼地进入院子。

院内是杂草王国,一隅闪着蓝莹莹的光。好像不是远处折射过来的灯光。胡桃泽从一旁绕过去。从前一定是所非常漂亮的院子,自从换了主人再也无人收拾,杂草丛生,任其破败。也好,胡桃泽到处都可以藏身。院中没有出现令人担心的看家狗。

胡桃泽拨开草丛,向正房摸去。越往前走,房子显得越大。老式的二层小楼静悄悄的,仿佛没有人居住,街上的灯光被遮住,胡桃泽躲在暗处打量着眼前的怪物。

这是一座大正年间建造的日西式混合建筑。为寻找入口,胡桃泽沿墙壁摸索着向前走。窗户倒是不少,个个都关得紧紧的,里面显然插着插销。

房子很大,但无隙可乘。胡桃泽放弃一楼,抬头仰望楼上,二楼离开地面,说不定主人疏忽,可以发现入口。

二楼有阳台伸出。阳台底部相当坚固,好像是楼板的延伸。旁边有棵老樱花树,顺着树干爬上去,估计能够跳上阳台。

胡桃泽毫不犹豫地抱住树向上爬。树干粗糙,很好抓。不一会儿就爬到了与阳台平行处。站在下面往上看,阳台不过几尺高。一旦爬到树上,不免有点儿头晕。

阳台与树干之间有相当一段距离,要想跨过去,的确需要一定的勇气。不过,阳台正面的落地窗好像关得不紧,更重要的是他仿佛感到诗子就在阳台里面的房间里。这给胡桃泽增添了无穷的力量。

稍示踌躇后,胡桃泽纵身跳过去,双手勉强抓住阳台的栏杆。刚想缓口气,不料木质栏杆咔嚓一声被折断。在风雨的剥蚀下,木头腐朽了,承受不住胡桃泽全身的重量。

突然失去支点的胡桃泽握着半截朽木一个跟头儿跌下来。更糟糕的是,下面堆放着垃圾桶、破旧废弃的木连椅、桌子等,胡桃泽扑通一声掉进垃圾堆,声音之大足以震醒附近的邻居。大越家的狗不知睡在哪儿,也随之狂吠起来。

黑漆漆的房内拉亮了电灯,有人飞一般跑来。胡桃泽欲逃走,可是跌伤了腰,下半身麻酥酥的动不了窝,右腿疼痛难忍。手电筒的光束犹如探照灯划破夜空,胡桃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谁?”

黑暗中传来凶狠的怒斥声。胡桃泽屏住呼吸,不敢弄出半点儿动静。

“你这个贼!”

胡桃泽被抓住衣领提起来,剧疼爬遍全身,直至神经末梢。对方把他拖到空荡荡的客厅。

“说,你溜进我家的目的是什么?”问话的是大越。身上穿着睡衣,大概是从被窝里直接跑出来的,

“叫警察吗?”不知何时冒出来的,令人发瘆的老佣人站在远处问。

“嗯,慢着,等搞清了他的身份再说。”大越拦住要打电话的女佣,厉声审问胡桃泽,“你是什么人?跑到我家来干什么?”

“饶了我吧,我什么也没有偷到手。”胡桃泽打算假装小偷,竭力讨饶,以防止大越报告警察。对方也是有污点的人,估计不会大肆声张。如果一口咬定自己是未得手的小偷,说不定还能逃出这里。

“这儿没有可偷的东西,附近富户有的是,你为什么钻进我家里?”

大越似乎怀疑胡桃泽侵入民宅的目的。这就证明他家中藏着与盗窃无关的东西。

“从外面看,你家院子挺大,所以我选中了这里。”

“撒谎!真正的小偷,白天都是看好了的。谁来偷这种破烂房子的人家!”

“都怪我白天没来探路,只是觉得院子大准有钱。”

“等等,你这张脸,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大越以追回记忆的目光审视着胡桃泽的脸。钻铁丝网时,胡桃泽摘掉了口罩;从阳台上掉下来时,礼帽不知摔到哪儿去了。

“你……不是一般的贼!”大越用手电筒猛地托起胡桃泽的下巴。

“我是初犯,什么也没有偷到手,你就饶了我吧,我家里还有妻子,如果让人知道我偷东西、被抓住了,老婆没脸上街,孩子也没法去上学了。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你就行行好,饶了我吧。”胡桃泽始终采取低姿势,以求摆脱眼下的困境。

“不是不可以饶你。在放你之前,我要记下你的住址、姓名和职业,快说!”面对大越的逼问,胡桃泽一时语塞。

“怎么,不敢讲吗?”对方居高临下地训斥说。

“请你放了我,什么也别问了,今后,我再也不做这种蠢事啦!”

“想得倒美!私自闯进别人家里被捉住,还要人家什么都不要问,简直厚颜无耻!”

“求求你了,饶了我吧。”

“既然你不回答我,那就让我来告诉你!”

“……?”

“胡桃泽英介,曾经在国本开发公司供职。”

“你怎么知道?”

“是我想起来的,因为咱们见过面。我的记性不坏吧?而且,作为全国通缉的杀人犯,派出所、商业街……到处都贴着你的照片。你的面纱被彻底扯下来了。说吧,你来这儿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