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悲伤的思虑(第2/4页)

“参加考试的人很多。就算我们在同一考场也不认识彼此啊。你丈夫说过什么见过我的话吗?”

“没有,他什么也没说过。”

“你怎么会问起这个?”

“就是突然想起来了。学长以前来过熊谷市吗?”

“没有,这是第一次。”

“怎么我觉得学长对此地很熟呀?”

“这不是我们昨天才走过的吗?”

“昨天从东松山去五十公野先生家时,我都分不清方向了。”

“直走就行了。看看地图就知道了。”

“也是啊。我是路盲,来一两次我怎么也记不住路。”

“你这次是第二次来吧?”

“就算是第二次来,也跟第一次没两样。”两人陷入了沉默。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在鲇子听来,异常地嘈杂。鲇子仿佛清楚地看到了自己刚才通过凸面镜窥探到的危险的视野。难道冈本和熊谷市有什么渊源吗?那么,冈本就有可能是当年五十公野照子车的搭乘者。鲇子迷惑于自己的这个想法,冈本就是照子车的搭乘者?!

事件发生时,冈本也和家形一样想要通过司法考试。家形目睹了照子被杀的经过,却视而不救,他无法逃避良心的谴责,终于放弃了当律师的志向。如果冈本搭乘了照子的车,在她的危急时刻,无视她的危险逃走,从现在来看,他应该比家形更加受到良心的谴责。再假设冈本在通过了司法考试后再次遇见了家形,冈本被家形质问。据说,如果司法进修生有品行不端的行为,就会被取消资格。

如果无视搭乘车辆的女子的危险只身逃命的事实暴露,他不但会丧失司法进修生的资格,还可能失去成为律师的资格。假如说冈本真是那个照子车辆的搭乘者,就极有可能被家形记住长相。冈本在事件三年后通过了司法考试,他的照片被登载在杂志上。因此,家形可能看到了他的照片。如果家形前去质问冈本,说他没有置身法律界的资格,那就可能成为冈本的杀人动机。因为,冈本在经过漫长的应试地狱后好不容易得来的司法进修生的道路,会被家形堵上。

在将家形灭口后,朱实出现了。冈本可以通过鲇子给他看的照片,得知朱实的身份和住所。从朱实和家形一样持有因为相同契机在相同的地点拍摄的照片,以及她也同样关心五十公野照子被杀案件的情况,冈本推测出当时家形和朱实在一起,然后他想到了自己的安全,所以也必须将她杀死。但这一切都是鲇子的推测,并无真凭实据。

然而,他和家形一样也想进军法律界,事件发生三年后通过了司法考试,根据从鲇子那儿得到的朱实的照片能够知晓朱实的身份和住所,对熊谷市的地理熟悉,再综合家形失踪后他一直注意着鲇子的动向等等情况,鲇子对冈本的怀疑就更加强烈了。

这些情况作为怀疑证据,还显得有些苍白。事件发生后的第三年通过司法考试的人,不仅仅只有冈本一个人。家形和冈本的再次相遇也不过是鲇子的猜测。而作为推论基础的论点——冈本是搭乘照子车的人的事实根本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冈本得到朱实的照片,只是因为鲇子自己接近冈本的偶然机会。而且,冈本对熊谷市的地形很熟悉,这也是鲇子的感觉。就算这一切推论都成立,那也不能怀疑他间接杀害了五十公野照子。

二人的车子不久就到了大沼。泥塘边野生的樱树不断向泥塘里飘洒着花瓣。谁也不曾赏过就谢掉的花瓣,无力地铺在泥塘的水面上,给泥塘添加了淡淡的色彩。昨天看到的泥塘仿佛失去了原来的颜色,也许就是因为这些飘落的花瓣的缘故吧。如果这是一条河的话,肯定会形成流英(漂浮在水中的花带)的。

冈本把车停在泥塘附近。四周静寂无声。远处传来黄莺的啼鸣,正因为太安静听起来就越发清晰,在寂静的底层,仿佛飘荡着附近街道和村落的气息。这是被定格的武藏野的自然景色,但却没有什么底蕴。再往前一些就有些人家。就在这怡然的自然景色中,又仿佛听到了受害者在拼命呼救,但却无人应答她,她只能被活活地沉进了泥塘中。她一定是无比怨恨凶手吧。

在泥塘附近的林间小道上出现了一个人影。好像是来进行伐木作业的当地人。他朝两人乘坐的车旁边走过来。他瞟了一眼车里坐着的两个人,就不经意地打算走过去。但正当他想走过去时,他将视线固定在冈本身上。

“你不是小弘吗?冈本俊一先生的孙子小弘?”他开口问道。

冈本的脸色突然显得惊慌失措。

“就是小弘嘛!听说通过了律师考试,真了不起啊!”男人亲切地说。

“不是,我不是小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冈本有些语无伦次。

“认错了?怎么可能。你好好看看,我是你家附近的石野啊!我们小的时候还一起在大沼玩来着。”

“不是,你认错人了。也许我长得像你说的那个人吧。”冈本坚持道。

“是吗?长得可真像啊。”

那个叫石野的人有些纳闷地离开了。周围重新回到了寂静。两人之间埋藏着压抑的沉默。两人都害怕开口。石野刚才确实说冈本是冈本俊一的孙子,对此,冈本却说什么也许长得像别人,断然加以否定。难道冈本不仅是和别人很相像,而且还和别人是同名同姓?

“鲇子,你没有胡思乱想吧?”最初打破沉默的是冈本。

“没有。”

尽可能用最少的言语回答的鲇子,口吻听上去很平静。冈本再次发动了汽车。他推动变速杆时的动作有些粗暴。这次,他朝着和熊谷市相反的方向前进。鲇子以为他会中途折回的,但是,看不出他有这个意思,车子离熊谷市愈来愈远。鲇子的心中不安起来。

“我想福山先生也该到了熊谷署了。”鲇子委婉地催促冈本掉转车头返回熊谷市。可是,冈本两眼凝视着前方,仍然朝着和熊谷市相反的方向前进。

“学长,该回熊谷市了。”鲇子实在难以忍受不安的煎熬,明确地催促道。但是,冈本依然沉默地开着车。

“学长,你要去哪?”鲇子心中的不安仿佛凝固了。

“你不用着急。我们在这附近兜兜风。”冈本说。

“我没心情兜风。快点赶回熊谷市吧。”

“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回去?时间还很充裕!”

“求求你了,快回熊谷市吧!”

“你怎么啦?怎么脸色这么苍白?”

“没什么。”

“你在颤抖。什么让你如此害怕啊?”

“没什么让我害怕的。”

“你真的在害怕呀。”

“我没有害怕。”

“是吗?”冈本点点头,把车停在了刚才路过的山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