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使者(第4/5页)
他懒得出门。他在伊豆有座别墅,可是到那里照样还是避不开拜年的人。他希望在都内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和外界隔绝闭门静养。而且留在都内万一发生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也好立即行动。
在周围充满着不安气氛的时候离开东京也是一种不安。就这样,长良冈躲进了东京皇家饭店。
正月的都心饭店是个最妙的处所。正如台风眼似地,虽然处于中心,可和周围的隔绝又是完全的。在这里既能享受宁静,又因为占着好地形,随时都能应战。
长良冈发现,象自己这样的人最理想的休息场所是都心的饭店。长良冈只把自己的住处告诉秘书科长一个人,带上他目前最中意的一个当过艺妓的情人躲进了皇家饭店。
这是一套最高层的便于远眺的房间。长良冈三天两头住在皇家饭店,已熟得和自己家里差不多了,可平时也只把它当作毫无趣味的“寝室”,无非是睡睡觉而已。
一想到这次可以和这个最中意的女人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在这个房里住上几天,想到秘密的悦乐,这么把年纪的人居然也禁不住怦然心跳起来。
“杉枝,转过来让我看看。”长良冈对女人说。
“什么?”
“对,就是这个姿势。身子再低一点。”
“这样吗?”
“对啦。嗯,好了。这次你把一只脚搁在椅子上让我看看。”
“这样行了吗?哎呀我不干,您让我摆这样叫人害羞的姿势。”
和服的衣摆翻了起来,露出曲线动人的腿根,那女人慌忙想把那个部位遮掩起来。其实她是知道长良冈喜欢这种样子算计好了的。
“遮住干什么,再卷点起来让我看看嘛。”
“我不嘛。一会儿我让你看个够,行了吧?”女人发出作嗲似的声音,看着这副媚态,长良冈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那个女人倒也真有点可怜。
一个为保护巨大的利益被他葬送了的女人闪过长良冈的记忆表皮。那个女人和眼前的这个女人并没有相似之处,但这两个人身体的微妙褶皱间都交织着一层仿佛就是为了供男人玩弄才出生的悲哀的阴翳。也许是这种共通的悲哀刺激了长良冈的记忆。
——这种女人和食肉没什么两样。正如吃肉时不用去考虑为此牺牲的生命一样,用不着想这么多。
长良冈摇摇头,想甩掉这一瞬间的伤感。这时候门铃响了。女人慌忙摆回姿势、理了理凌乱的衣摆。
“是谁呀?”
“可能是饭店的女侍者吧?”
“讨厌,来干什么呀。”
长良冈若无其事地开了门,一看到走廊上站着的人的脸,他顿时愕然色变了。
7
“你、你……”
走廊上站着的女人长良冈显然是认得的。对她那套淡粉红色的西装裙,他也有着记忆。她显然不是饭店的从业人员。
“长良冈经理吧?有您的东西。”那女的机械地说着递给他一只信封,行了个礼打算离去,长良冈慌忙喊住她:“你,你是谁?”
“我……”女人慢慢地转过头来微微一笑。“中条希世子,被您杀害的中条希世子。”
那女人说完扔下呆若木鸡的长良冈迅速地消失在寂静的走廊上。
“有,有这样的事!”长良冈呆立当场,望着那女人消失后的无人的走廊。
“您怎么啦?”杉枝发现长良冈神色有异。
“我碰上幽灵了。”
“幽灵?就是刚才那个女人?”杉枝吃惊地看着他。
“是的,是幽灵。中条希世子早已经死了。”长良冈的嘴唇抖动着。突然,杉枝大声地笑了起来。
“您镇静一下吧,经理先生。您到底是怎么啦?刚才那个女人明明有两只脚。”
“她说她是中条希世子,相貌也完全一样。”
“中条?她是谁呀?”杉枝这一问使长良冈醒过神来了。
“这和你没关系。对了,死了的人是不可能复活的,一定是谁在恶作剧。”
——那么,这个恶作剧的人又是谁呢?——他想不出谁会这样。刚才那个女人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了起来:“是被您杀害的中条希世子”。没错,那女人确实是这样说的。这不是什么恶作剧。她知道中条希世子被杀的秘密,而且还知道长良冈在那个事件中所担任的角色。
——那女人不是幽灵,她比幽灵更可怕!
长良冈面如土色。恐怖折磨着从最初的惊愕中清醒过来的长良冈。
但是,她是怎么知道这个秘密的呢?那个事件按理说已完全处理得全无痕迹了。具体办这件事的是榊原,自己只在背后指示。榊原目前在海外。
“那人送来的是什么?”杉枝把充满好奇的视线投到长良冈手里的信封上。长良冈被她一说这才记起那个女人有东西给他过。
“对,她交给我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长良冈打开信封,里面装着一张六寸大小的照片。杉枝凑上来一看,见照片上是一对叠在一起的男女,喊了声“哎呀,难看死了”,脸一红扭过头去了。长良冈乍一看也还以为是这类照片,可当他看懂照片真正的内容后,竟连呼吸也感到困难了?。
“这,这……”
拿着照片的手抖个不住,不仅是手,他整个身子都在筛糠似地颤抖着。他眼角抽搐、口角干得要命。
“经理先生不舒服吗?”杉枝担心地看着他的脸。
“讨厌!闭嘴!”长良冈尖喝一声。他完全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杉枝被长良冈没头没脑的骂了一声,起初先是一惊,随即象个任性的女人似地撅着嘴登登登地离开房间走了。
这一走对眼下的长良冈来说倒是正合吾意。他已经没有丝毫和女人取乐的心情了,可以说已完全失去了男性的功能。
——这张可怕的照片是谁拍的?
——是谁把它送到我手里来的?
——那个自称中条希世子的女人是谁?
——身份不明的对方掌握了勃鲁逊和自已的犯罪事实。
——对方有着这样有力的证据为什么不送交警察部门,而要送到我手里来?
这一连串的疑问在长良冈脑子里汇集着形成一个旋涡。一片混乱的脑子什么头绪也没帮他理出来。要是榊原在身边,他一定会替自己想出一个适当的处理对待的办法来的,可是他目前音讯全无。
总之,敌人既然把照片送到自己手里,那就意味着挑战。无形的敌人已逼到了自己身边,不能再有一刻的犹豫了。必须马上向谁求救。
长良冈抓起电话,疯子似地拨了一大串电话,可因为正值大年三十,那些叱咤风云的大人物都到郊区的温泉、疗养地去了,一个也没抓着。
最后总算在易河原的别墅里被他追踪到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