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罪恶的交易

这是一间卧室兼饭厅、会客室的小房间,水木时彦乏味地茫然地看着电视中的低级节目。

已经是夜里十一时了,突然门外传来门以乎是什么东西撞门的声音。

“是客人吗?”

水木时彦侧耳倾听着。

自从被警察责令停止他的那种“买卖”以后,有些观光团体的客人不知从什么地方听到了他过去的行当,往往在参加宴会以后又来找他。

水木凝神听了一会儿,觉得没有什么动静了。

“是听错了。”

他把视线又转到电视屏幕上。

“白天,过着无聊的生活;晚上,看着低级的节目,人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他自嘲地苦笑道。这时,门外又传来咚咚的响声。

“果然门外有人!”

水木断定自己没有听错以后,才懒洋洋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房门是单扇的,当他手握住门把手时,感觉到外面有人往里推着门,好象不让他开门似的

“您是谁?要是客人,请您回去,我已经不干那种买卖了。”

水木以为是哪一个醉客在恶作剧,才这样问道。

可是门外代替回答的是仿佛动物似的呻吟声。这使水木心里感到有点儿害怕了。这里位于镇的尽头,是一片沼泽地带,星星点点的住宅在周围群山的怀抱中,静悄悄地躺着。

“喂,你不要椎门哪,怎么……”

水木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好不容易把门推开一道缝儿时,发现有一个人躺在那里,堵住了门。

“哎呀,你怎么啦,是身体不舒服吗?”

水木不禁一愣,用力推开门,挤身出去,将那人抱起。这回可使他更惊讶不已了。仔细看,那人好象是头部负了重伤,从头到脸血淋淋的。啊!尤其头发好象在血水里浸过似的,发梢儿还滴着血。在从屋内射出来的昏暗的灯光下,那人受伤的脸实在惨不忍睹。

这张脸水木觉得好象在什么地方见过,虽然现在变得如此可怕了,但是看上去却很熟悉,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喂,坚持一下,是谁把你打成了这个样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水木两手抱着受伤者,用力摇晃着。这时那人用失去焦点的眼睛直望着空中,同时伸出了右拳。

“什么意思?”

那人竖起了食指和中指。

是V暗号。垂死的重伤者用右手表示这个暗号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喂,你说话呀……”

水木鼓励对方,大声喊道。

那人颤动着嘴唇,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呻吟一声,便猛地垂下头去了。

“鼓起精神呀?”

水木又摇晃那人,可是这回没有任何反应了。

水木用耳朵贴近他的胸膛,发觉对方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了。

“怎么,已经死了!”

水木意识到口己卷进一个不小的事件中去了。他仍然不知道对方究竟在什么地方负的重伤。

他感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岌岌可危。他想,杀人的凶手如果出于某种动机给这个人以重创,这时也许还会追来看其行凶的结局。

或者凶手为了置他于死地,突然袭击,在未杀死他时,他侥幸逃脱了,这样,凶手一定会尾追而来,补上最后残酷的一刀。

水木不寒而栗。他用恐惧的目光环视一下房子周围,没有发现什么动静。但他心里仍七上八下的:这时,凶手或许正屏住气息躲在黑暗的角落,紧盯着这里呢。

因为尸体不能就此陈放于门外,水木无可奈何地把他拖到屋内来。他关上门,又一次打量死者。

死者身上穿着水木熟悉的浴衣,披着短上衣。从浴衣上分散印着的富士山花纹,水木马上看出死者是这个镇最高级旅馆“芙蓉馆”的客人。

“是来度蜜月的,或者是带女人来玩儿的吧。”他判断。

水木望着死者身上褐色的、织有金丝的短外衣。这种短上衣是专门供给独间高级客房的顾客的。水木从其买卖的经验中知道,住独间高级客房的顾客多为新婚夫妇。这个客人,他没有在火车站见过,大概是从京滨方面坐车来的。

“被留在饭店里的午轻女人还在等着他呢。真是可惜。”

得赶快报告警察。可是当他正要伸手拿话筒时,看到从死者上衣口袋里露出的皮钱包。他迅速地将钱包抽出来,觉得里面沉甸甸的。打开一看,竟使他惊喜得睁大眼睛。因为钱包里满满地塞着一大叠面额为一万元的纸币,粗略估计约有三四十张。这时,他的恐怖完全消失了。

“披着旅馆的浴衣,随便走出来,就携带这么多钱,那留在旅馆房间里的钱大概就更多了。”

水木在遐想。

突然一种卑劣的念头从水木脑际闪过。杀死这个人的凶手大概不是为了金钱吧。我如能巧妙地利用这个偶然机会,说不定能捞到一大笔钱财呢。

他想,在向警察报案之前,先通知住在芙蓉馆的死者的同伴。人既己死,晚一点儿报,也不会活过来。至于能否逮到凶手,与我无关。对警察,我从来就没有好感,而我最感兴趣的,从来也就是钱,钱。

水木全然不怕被怀疑为凶手。他自认与死者素昧怕生,心中毫无杀死他的动机。当务之急是通知死者的同伴(大概总是女人),以索取礼金(这是很有可能的)。若是报了案,让警察先来一步,那就谈不上礼金了。

水木转动脑筋算计完毕,为找到能知道死者身分的证明书,又翻动钱包。

“有了!”

他从钱包中发现了一张硬纸片,是饭店寄存贵重物品时寄主与饭店各执一半的证据卡,上面写着“黑潮之间,财川先生”。

“黑潮之间”,这是每晚住宿费高达五万元的“芙蓉馆”内最高级的房间。这个有钱的死者,除了怀中随便揣这么多钱币外,在饭店里大概还寄存着其他什么贵重物品呢。

水木确信自己的估计不会出错,死者是一个相当大的财主。

“即便事后遭警察斥责,我也要搞到钱。”

于是,他绝不犹豫地以一种造作的声音给“芙蓉馆”挂电话。

交换台立即将之接到“黑潮之间”,果然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回答声。

“我是财川!”

从声音听出对方好象是二十三、四岁的女人。

“哎呀,是你呀,把我一个人扔在房间里,你到哪里去了?”

看来对方是把水木当成她自己的丈夫了。

“不,我不是您丈夫。我是想告诉您有关您丈夫的事,所以才给您打电话。”

“怎么?不是你?可是声音很象相象呀。你不要和我开玩笑了。”

对方仍然用怀疑的语调说。

“我确实不是您丈夫。太太!您的丈夫我刚刚见到!”